第二天早上。

    肖远独自乘车返回云山市了，让林毅在家休息两天，假期后再去单位。

    林毅吃过早餐，接到了沈楚楚的电话。

    沈楚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林毅，你回清河了吗？”

    “我在清河，怎么了？”

    “有几个高中同学组织了一个聚会，邀请了唐老师。唐老师想见你，又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昨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问你，在不在清河，有没有时间参加同学聚会。”

    沈楚楚说出打电话的目的。

    她口中的唐老师，是林毅的高中班主任唐素珍。

    当初，林毅能考上水木大学经管学院，除了自身努力之外，也多亏了唐素珍的悉心照顾。

    唐素珍几乎将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顾。

    “楚楚，我们先去唐老师家里看望她，然后陪她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

    林毅想了想说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

    他一直没有忘记，唐素珍当年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下午三点的时候，林毅和沈楚楚两人拎着礼品，来到唐素珍家，结果开门的是唐素珍的老公。

    唐素珍不在家，去学校上课了。

    唐素珍今年带的是高三，高三学生只有端午节当天放假。

    林毅和沈楚楚将礼物放下，然后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学校找唐素珍。

    清河有两所高中，一所是林毅母亲方兰所在的一中，还有一所是清河中学。

    清河中学是县里和市里的重点中学，林毅当初就是从清河中学考出去的。

    那一年，他是云山市的状元，给清河中学争足了面子，县里还因此奖励了两万块钱。

    下午四点。

    林毅和沈楚楚，来到了唐素珍所在的办公室门口，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你们找谁……你是林毅？！”

    办公室里，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师，看到林毅和沈楚楚后，下意识地开口。

    结果，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认出了林毅，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

    “您好，席老师，我是林毅，这是沈楚楚。”

    林毅微笑点头，然后指了一下沈楚楚。

    “哎呀，我们的状元回母校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席明一脸激动地握住林毅的手，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开心笑容。

    当老师的，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自己的学生有出息。

    虽然林毅不是席明的学生，但林毅当初是清河中学的骄傲！

    而且，林毅毕业回云山，在市府办工作，给领导当秘书，在清河中学老师群里也不是秘密！

    林毅握着席明的手问道：“席老师，唐老师在上课吗？”

    “唐老师下课后，去校长办公室了，校长找她谈职称的事情。”

    席明说着，脸上闪过一抹不忿。

    “席老师，按道理说，唐老师应该早就评高级教师了啊，怎么现在才评？”

    林毅在市府办工作了几年，察言观色能力一流，他看出了席明的表情异常，故作惊讶道。

    “嗨，别提了。”

    席明愤愤不平道：“林毅，你在市政府工作，那你应该很清楚，当今社会，会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送的。”

    “席老师，您这是？”

    “我和你的看法一样，唐老师早就该评高级教师了，但她直到现在都没评上。这一次，据说她的名额又被别人占走了，理由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

    席明说出内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席老师，不要乱说！”

    话音落，唐素珍走进了办公室，然后看到林毅和沈楚楚转身，当下惊得愣在了原地，“林……林毅，楚楚，你们怎么来了？”

    “唐老师，你给楚楚打电话，说想我了。我们下午去看望你，结果你不在家，我们就来学校了。”

    林毅微微一笑，对唐素珍职称的事情只字不提。

    “你们啊，去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真是的。”

    唐素珍看似在埋怨，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隙。

    席明刚才见到林毅都开心。

    何况是唐素珍这个班主任？

    她可是把林毅当儿子一样疼的！

    林毅和沈楚楚，陪着唐素珍聊了一会，然后假装说自己要上厕所，独自离开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林毅来到了清河中学校长杨学强的办公室门口，敲响了房门。

    “进。”

    很快，办公室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林毅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杨学军。

    杨学军坐在办公桌前，好像在看一份文件，头也没抬。

    这是他的习惯。

    他习惯了学校的教职工进门后，站着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再听下属汇报。

    看到这一幕，林毅微微皱眉。

    清河中学校长的杨学强，只是科级干部，但派头比市领导还大！

    “您好，杨校长，我是林毅。”

    皱眉的同时，林毅主动开口。

    “你先等一会。”

    杨学军下意识地说着，但话一出口，又觉得林毅这个名字不对劲，猛地抬头，当下惊得站了起来，“林……林科，您怎么来了？”

    杨学军的表情变化，比会所小姐姐拿到钱后，对客人的态度变化还快。

    说话间，他快步走到林毅的身前，主动伸出双手，与林毅握手。

    而且，他在握手的时候，微微弓着身子，将姿态放得很低，脸上的笑容除了讨好之外，还有不安。

    一方面，他刚才误以为来人是学校的教职工，怠慢了林毅。

    另一方面，他听说了，云山市市长肖远带着清河县委领导，去看望林毅父亲的事情！

    “端午放假了，我来看望唐老师。”

    林毅在杨学军的热情邀请下，坐在沙发上，说明自己回母校的目的。

    “林科，我不知道您要找唐老师，否则今天就给她放假，让她陪您了。”

    听到唐老师三个字，杨学军下意识想到了之前找唐素珍谈话的事情，脸上笑容一僵。

    林毅微微皱眉道：

    “杨校长，我是来看望唐老师，怎么能让唐老师放下工作陪我呢？”

    “啊，对，林科说得对。”

    杨学军顿时尬住了。

    他在清河中学独断专政惯了。

    以往有领导来检查，他都是找漂亮的，能喝酒的，会活跃气氛的老师，陪着领导吃饭。

    “杨校长，我刚才听说，唐老师直到现在还没评上高级教师？这不科学啊。唐老师可是清河中学的王牌教师！”

    林毅看出杨学军是什么样的人了，懒得废话了，直奔主题，内涵道：“我来找您呢，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唐老师，她是不是得罪了教育局的领导？”

    “没……没有！”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杨学军吓得血压飙升，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啊，这个，林科，是这样的。市里每年给县里的高级教师名额很少，我们和一中两所学校分，名额就更少了。唐老师呢，教学能力一流，师德和口碑极佳，本来早就应该给她评高级职称的。但是前两年，学校里一些老教师要退休了，所以优先给了他们。不过，您放心，今年肯定是唐老师的！”

    杨学军说到最后，只觉得脊背发凉，后背的衬衣都湿透了。

    因为，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如果林毅不接受这番解释，执意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给县委书记或者县长打个电话，那他明天就要卷上铺盖滚出这间办公室了！

    “杨校长，您不用紧张，我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林毅微微一笑道：“另外，您也知道，唐老师好面子，她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所以，您就当我没问过这件事，好吗？”

    “好，好，好！”

    杨学军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心中腹诽：

    我他妈能不紧张吗？！

    林毅不再多说，起身和杨学军握手之后，便离开了杨学军的办公室。

    虽然他看得出杨学军有问题，但他来找杨学军的目的，是为了帮唐素珍解决职称的事情，也不想节外生枝。

    杨学军将林毅送出办公室，近乎虚脱在沙发上，然后立刻拿出手机，给唐素珍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

    林毅重新回到唐素珍的办公室。

    唐素珍面色复杂地看着林毅，问道：“林毅，你刚才去找杨校长了？”

    “没有啊，唐老师，我去卫生间了，怎么了？”

    林毅装傻充愣。

    一旁的席明便开心地说道：“林毅，刚才，杨校长给唐老师打电话，说今年的高级职称名额给唐老师，唐老师以为你去找杨校长打招呼了！”

    “唐老师，你是清河中学的王牌教师，教学能力一流，学生高考成绩出类拔萃，给你评高级职称不是应该的吗？”

    林毅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素珍一脸狐疑。

    沈楚楚偷瞄着林毅，心中乐开了花：林毅，你可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