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璇身着白色道袍,外搭一件天青色比甲,娇俏之态中又流露出英姿飒爽之感。
她面色红润,额头隐隐带着汗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强大生命力。
进门后,赵璇先是给蒋老夫人请安:“外祖母。”转过头同王氏和顾瑾初打招呼。
“大舅母,小舅母。”
顾瑾初来明辉堂时没有看到她,还以为长公主回公主府了。看着眼下的装扮,好似每次蒋五爷晨练时回来的模样。
蒋老夫人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赵璇额头上的汗,有些不赞同的说:“都要嫁人了,还这般风风火火的!”
赵璇拿起入夏端过来的茶杯,低头喝了两口,解渴后才回道:
“方才在外祖父那里行的那套拳,还是开承教给外孙女的。外祖父见了很是赞同,说是对强身健体有很大益处的。”
长公主自幼喜欢习武,随着日渐长大这些年一直被压抑着。
蒋老夫人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母亲,还有外祖母很是失败,身边的晚辈总是在压抑本性活着。
赵璇却是没有留意到外祖母的情绪,笑着问顾瑾初:“舅母可是同外祖母有事商议,是我回来打扰你们了吗?”
顾瑾初摇摇头,“永乐回来之前,大嫂是在问我,在我成婚时本家大舅母都给了我哪些添妆。”
王氏面上笑意有些凝固,五弟妹口中的大舅母,正是长公主未来的婆母。
虽是对顾瑾初有了戒心,还是笑着说:“弟妹说的大舅母,是驸马爷的母亲吧,这些话当着永乐的面说,怕是不好吧。”
顾瑾初点头认同她的话,“大嫂说的是。”
却是继续说道:“大舅母说她是郑家的长媳,是兄弟妯娌的榜样,也想着让我日后在婆家有底气,故而送我厚厚一沓的银票当成私房钱。”
赵璇一听来了兴致,手肘支在炕桌上看着顾瑾初,低声问她:“大夫人可是一个开明之人?”
她也只是见过未来婆母一面,婚期定了下来,心中反倒是开始紧张起来了。
顾瑾初像是没有注意到王氏面上的表情变化,低头轻声同赵璇说:“大舅和大舅母最是温和不过了。”
赵璇笑了笑,郑家情况她是知晓的。
大房郑家大爷掌管着郑家船运。
海上湖中的凶险,可不是陆地上能够同日而语的,便可见郑家大爷的厉害之处。
王氏从明辉堂退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刚刚被顾瑾初给摆了一道。
那些话很明显是在说给她听。
什么私房,什么银票!
大房给长公主的添妆,难道还要她一个隔房的妯娌来安排吗?
王氏回到松涛苑时,看到张妈妈站在垂花门,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本就不高兴的她,面色变得更加不悦,低声呵斥:“出了什么事情?”
张妈妈小心翼翼的跟在主子身旁,低声说:“回夫人的话,世子爷把那个小贱人给带回来了。”
王氏抬腿朝着正房堂屋走,一开始没有把王妈妈的话放在心上,心中全然想着刚刚明辉堂发生的,有些随意的吩咐她:
“世子爷收房个丫头而已,记得侍寝后给喂下避子汤。看着她,别让那些小贱人给得逞了!”
晨哥儿都三岁了,她可不想再出来个小孽种给她添堵。
张妈妈一张脸都皱在一起,小声说:“不是咱们松涛苑的下人,是夏念云,世子爷把夏念云给带回来……”
话还没说完,让世子夫人看过来的眼神给震慑住,王氏面上还算温和,声音却是冷飕飕的,“说下去,你刚刚想说什么?”
张妈妈缩了下脖子,“那个小贱人怀了孩子,被世子爷安置在书房了……”
王氏听闻后脸色变了又变,让她的面容有些扭曲,“我知道了。”
“养在府上总好过在外面,等长公主婚事过后,让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知道这件事。”王氏看着书房方向,眼神狠厉。
......
蒋五爷近些时日变得越发的忙碌。
顾瑾初问起来,他只是说朝堂更迭,新皇登基后大赦天下,以往很多陈年旧案却是不能这般轻易结案。
顾瑾初担心他的身体,每日让小厨房换着法儿的,给蒋五爷在晚膳上精心调理身子。
到了孕晚期的她,肚子已经开始朝着下怀去,行动起来也是很不便。
蒋五爷却是被调理的,整个人看起来都精壮了一圈。救建明帝受伤后,亏空的身子彻底的给补了回来。
也让精力旺盛的蒋五爷,每日晨练的时间都要提前上一刻钟。
有时顾瑾初看着他的眼神,都会有种面红耳赤、心如鹿撞的感觉。
这样没过几日,便到了长公主同郑开承大婚的那日。
蒋老夫人昨夜便已经留宿在公主府。天蒙蒙亮,家中女眷们便从定国公府出发。
王氏,柳氏还有李氏皆是一副盛装打扮。
李氏临行前笑着同张氏说:“四弟妹,这些日子亏得你的帮助,等我回来给你和五弟妹带喜糖。”
张氏点点头,表情淡淡的,“婆母吩咐的自是要尽心尽力做好。”
顾瑾初站在张氏身旁,看着府上的青帷马车,消失在青灰色的天幕中。
眼下就剩下她们两个,不能参加长公主婚宴的孕妇。
马车驶离后,整个定国公府都清净了许多。
顾瑾初同张氏说:“四嫂若是觉得闷,就来缘缘堂找我说话。”
她平日里便是这样过来的,张氏不一样,眼下孩子们都不在她身边。
张氏笑了笑,“五弟妹怕是不了解,这大概会是为数不多,又难得的悠闲时光。”
可见张氏是真的喜欢享受的,话语中都带着轻松惬意,还有以往不常见的诙谐有趣。
顾瑾初便没有再说什么,晨起时就觉得肚皮发紧让她疲于应酬。
回到缘缘堂时,天光大亮,晨曦如金色的纱幔,好似带着能唤醒世间万物的温暖光芒。
顾瑾初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阳光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想如厕的感觉,不得不让下人扶着她去净房。
再出来时,她看了眼天色,吩咐一旁的白芍,“想必母亲今日会过来,让金氏准备午膳的时候,按照母亲的喜好口味来安排。”
白芍应诺退了出去,不多时窗外传来她的声音,“夫人,是秦夫人过来陪您了。”
顾瑾初朝着窗扇外看出去,母亲在大丫环搀扶下,已经迈上了堂屋门前的石阶。
顾瑾初有预感,在蒋家人去参加长公主婚宴之际,母亲会过来陪着她。
等真的看到母亲,又是另一番的心情,她迎上去,朝着母亲伸出手。
“母亲,您怎么来了?可是阿父送您过来的?”
郑牡丹挽着女儿,母女两个一同坐在临窗大炕上,她笑着说:“是谁前些时日撒娇要我过来陪着?”
顾瑾初依偎在母亲身旁,歪头靠在母亲肩膀,声音低低的,“我是想母亲能陪着我的。”
郑牡丹搂着女儿,柔声说:“都要做娘的人了,也不怕腹中的孩儿们笑话你。”
待吃过午膳后,郑牡丹陪着女儿在院子里散步,顾瑾初却是觉得肚子越发的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