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很高,她仰着头,很是吃力,气势上也差一大截,于是站上讲台。
虽然还是无法平视,但比之前好很多。
“没人教过你,用手指指人很不礼貌吗?”封云撂下这句话就走。
腿长,步子本来就大,加上速度快,等童如雪反应过来追出去,已看不见人影。
她气呼呼的跺了一下地板。
却见苏晴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上,眼眸放光的看着封云离开的方向。
童如雪表示没脸看,“唉,流口水了。”右手在苏晴眼前一阵猛晃。
苏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哼,不觉得,眼睛长在鼻子上,鼻子长在嘴巴上,充其量就是没长歪。”
虽然、但是、的确人模人样,可她认为内在美比外貌更重要!!!
苏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转性了?是谁说生活如此多娇,搭配帅哥才更美妙的?”
“我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滴?来啊,来啊,打我啊。”
“好啊,看我挠痒神功。”
“也不看看谁是挠痒神功的祖宗?”
俩人在教室门口闹了一会儿,很快怕痒的苏晴败下阵来,“好如雪,我认输,我认输。”
童如雪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许得意,潇洒的收手。
苏晴怕一言不合又开挠,于是赶紧挽住她,“快走啦,有作业,我们又不住校,回去晚太赶。”
这个点儿住校生都在食堂吃午饭,过道上偶尔会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路过。
童如雪跟苏晴加快脚步,边走边聊,“他刚转来的?”
苏晴问,“刚刚那个帅哥?”看到童如雪点头后继续道,“封云,外省转来的。搞半天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啊?”
苏晴突然打量她,“怎么感觉你俩有故事呢?一副很不待见人家的样子。”
童如雪把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苏晴听完后竟笑出了鹅叫声。
笑到童如雪表示无语,笑到她自己感觉肚子疼才停下。
“他除了帅还是学霸哦。”
“我只知他是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
心说:总之,梁子结下了。
中午的太阳更是毒辣,路面都烫脚,俩人为了少晒一会儿,直接撒开腿跑了起来。
苏晴家在学校斜对面,童如雪家在学校旁边,俩人快分开时童如雪拉住苏晴问,“你会不会也认为我是白眼狼?”
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但苏晴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不是亲姐妹甚是亲姐妹,她渴望得到苏晴的理解。
“不会,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用解释就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童如雪发自内心的笑了。她挥挥手,“下午等你一起上学,老时间。”
苏晴比了一个oK的手势,看到马上绿灯了, 赶紧朝斑马线跑去。
童如雪蹦蹦跳跳的走进小区,保安认识她,打招呼说,“你爸爸回来了。”
“哦,谢谢叔叔。”放慢脚步,原本三分钟的路硬是被她走成了十分钟。
路过健身场地,她走过去抚摸着双杠。
刚上一年级时,她独自一人,拿着妈妈叠的千纸鹤在双杠上玩耍。
她真的很喜欢那个千纸鹤,所以不小心没拿好,千纸鹤要掉下去时她为了保护千纸鹤从双杠上摔下。
后来她哭了,哭的声音很大。保安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很快爸爸跟妈妈一起焦急的跑来。
其实摔的并不疼,下面是厚厚的泡沫,她哭只是因为千纸鹤脏了。
妈妈知道后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小调皮,吓死爸爸妈妈了。”
爸爸充满安全感的大掌摩挲她的脸颊,擦掉她的眼泪,“刚刚要不是你妈说先看一下情况,我都要打120了。”
那时候爸爸爱妈妈,那时候多好!
童如雪的眼睛里出现一层雾气,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双杠后离开。
怀念有什么用?时间缔造者留下了谁都无法修复的bug,任谁都无法修复,任谁都回不到过去。
不知不觉已走进电梯,楼下的阿婆也在电梯内,童如雪打过招呼,分别按了11、12两个楼层。
阿婆夸她懂事儿,然后问,“你妈妈回来看过你吗?我都很久不见她了。”
“哦,回,回来很多次了。”
事实上了?整整三年,自从她在法庭上说选择跟爸爸后,就再没见过妈妈。
但她不愿把自己的伤疤暴露给别人看,所以她让自己活在幻想里。
“后妈对你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童如雪很想逃离电梯,忽然电梯停了,她长长的吁了口气,跟阿婆说再见后赶紧按下关门按钮。
嘟囔着:怪不得都对阿婆退避三舍,我都怕,什么都问,管的真多。
电梯停了,她走出去后看到自家的房门大开着,屋内的欢声笑语在过道里飘荡。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心说:对不起,我要打破这片祥和了。
随后举步艰难的踏进家门,原本的热火朝天瞬间消失,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还知道自己回来晚?一大家子都在等你吃饭。你的那腿是怎么回事?连走快都不会。”
说话的是童如雪的爸爸童裕。他大腹便便,鬓角的头发略微凸进去了些。
此刻看着童如雪的目光让她想起外婆家的镰刀,锋利无比。
她内心苦涩,但却不担心这些责备,因为很快就会有和事佬出现,果然......
“哎呀老公,小孩子嘛,天性好玩,别发火啦,谁小的时候都一样。”
这是童如雪的后妈,是她预料之中的和事佬,也是她嘴里的陆姨。
长相普通,身材微微发福,完全就是丢在人堆里找不到那种。
光从外形上来说,跟童如雪的妈妈没法比,但人家却俘获了童裕的心。
童如雪在见过陆姨后一度认为爸爸的眼神有问题,否则怎会放着好看的妈妈不爱,却非要跟陆姨在一起呢?
大人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
那是初一刚开学,一天晚上她起床上卫生间,看到妈妈坐在客厅的飘窗上喝酒。
她走过去,妈妈听到声音后抬手制止,“睡吧,别管我。”
妈妈没有抬头,长发遮挡着半边脸,童如雪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听出她哭了。
几步跑过去抱着妈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妈妈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并没回答,而是问,“我跟你爸爸离婚,你会跟着妈妈吧?”
“嗯,嗯,我跟妈妈,我不想跟妈妈分开。”
妈妈破涕而笑,“我只有你了,以后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可第二天,不想食言的童如雪就食言了,妈妈因此晕倒在法庭上。
外婆当时也在场,被童如雪的选择气的嘴唇颤抖、手指颤抖的样子至今她都清楚的记得。
后来她知道那天外婆是专程来接她跟妈妈回家的。
她也想跟妈妈在一起的,她真的很想。
想到这些童如雪盯着鞋尖的眼睛再次湿润。
“老公,好啦,别板着一张脸吓唬如雪了,都洗手吃饭吧。”
娇嗔的声音让童如雪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暗道: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可能妈妈就输在不会撒娇上。
突然童裕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原本严厉的表情被笑容满面而取代。
他拿起手机,“陆老师好!”
童如雪心里一咯噔,苦涩在口中蔓延。她的午餐,十之八九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