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炮击
作者:一个人的东海   区小队那些年最新章节     
    田有财带着两人回来。两天时间,赶路就用了一天。极度疲惫。

    接过队长递来的水碗,顾不上喝:“找到了!”边喝水边走向地图,一手指向地图,:“一个炮兵分队十三人,一个警卫分队十五,四挺歪把子,两个掷弹筒。一门七五山炮,炮弹最少五十发。”

    田有财接过老班长递过来的白面大肉包子,大口吃起来。赵长龙真的搞来五百斤白面,一百斤猪肉。老抠大方的时候不多,本钱下的大,下的足,只能说这仗不好打。今天战斗民兵集中一百人,全员加餐,大肉包子。连备的干粮都是白面玉米面的二合面烙饼。连白布都准备了,几十人份的。对区队来讲,这是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正规战,大战!

    几个领头人聚在一起:“小鬼子选的地方很刁,一个离公路不远的小山包,除了炮位,地方有限,太多人放不下,他这是欺负我们没有炮。以此为中心十里内有五个据点。咱要打的据点离这不到五里,这小山包是唯一制高点。七五山炮射程六千多米,覆盖整个据点方圆五里。我们不管从哪里进攻,都在范围内。”

    :“公路离山包多远,车能不能开上去?”小五问。

    :“半里多地,车开不了,没有路,连小路都没有。

    :“他们吃饭自己做还是送?”老班长问。

    :“附近据点送,早晚各一次,都在黑天时候。送饭是辆三轮子,三个人,都是日本兵,治安军打扮。说的日语。从小据点换防的治安军和他们住一起。”

    :“看到瞎子他们了吗?”队长有点担心瞎哥。

    :“没有,但观察哨看到三十几个人晚上去了小据点方向!”

    :“车里还有多少油?”队长问小五子。

    :“一小半箱,跑七八十里没问题。”

    :“烧了心疼不?”

    :“值!十台都值。”

    :“秀才带二十人进山,五子跟去把车启封,你们先走,带干粮到那边准备水,还要出大力把炮运进去,实在给不了你太多人。”:“好!你们小心。”

    :“车什么时候开过来小五自己定。时间定在凌晨,具体哪天现在定不了,尽量往前赶,若有变化按以前预案执行撤离。黄树良看家主持工作,赵长龙配合。”

    :“我们三五天回来,能不能再来一顿?”小五子一脸馋相。

    :“你把老班长他们安全接出来,给你炖肉!”赵长龙一脸肉疼!又斩钉截铁。

    三秀才带队出发了。队长和老班长互相看着

    :“这一仗,你最危险,事不可为,舍弃一切,人回来就是胜利,就只打那个大炮楼就够了,别贪多!炮管可以不要,炸了就行。一定得快撤,最近的据点不到五里,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分解一门七五山炮五分钟足够了,关键得看炮弹能给我剩多少?”

    田有财补充一句:“不管剩多少,不管怎么选择,必须快撤,他们封锁很严,我们无法实地测量,误差很大,要留出富余,万一小五不能及时到位,你们要被几百人追着跑,这也得想好,东西带足。”

    黄树良小声问:“用不用搞点动静。”

    :“不用,你们这边进度保证就好,你们稳当,我们就赚了。”

    队伍出发了,驻地空荡荡的,黄树良和赵长龙心里也空荡荡的。望着垛着的白布,两人心里默默的祈愿,千万要回来,都回来。这是裹尸布,但是尸体是没可能回来的,家属只能收到一幅白布。出去的人打生打死,留下的人没着没落。真要有人回不来,留下的人要比冲锋陷阵还要难,死了的人轻松了,活着的人难!

    刘长喜连发呆想心事的时间都没有,出战人员家里的一切他都要关注到,老人孩子,田间地头,吃穿用度,生老病死。这次不像以往,有攻坚作战,别看仗并不大,但是是区队第一次,尤其是民兵的第一次。消灭骑兵中队,坟场伏击,那是主动在先,后手很多准备,这次几乎没有后手!区队这一年仗没少打,几十人对上千人都干过几次,没怂!这次是敌人设好的套,要一头扎进去,任何情况都会出现,担心是正常的,也就区队长敢打这种仗。

    白麻子这次调了他的精锐暗桩,当然里面也有一些像瞎哥一样的存在,这些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路上区队看到不下十处最高预警,虽然五花八门,但都一个意思,危险!极度危险!

    顶着一路极度危险预警标记,区队像条泥鳅游进了重兵之中。敌人的七五山炮阵地就在前面,但出击不是现在,一百来人要在这里潜伏最少一个白天。严格的挑选,严格的训练的民兵,只挑出来一百来人,更加严苛的训练,今天是真正检验成果的时候。几乎要在几座炮楼眼皮底下趴一天。炮楼的观察哨,用望远镜连兔子窝都找得到,他们快把这里的兔子老獾吃绝种了。

    伪装下的队长再次检查一遍队伍,对黄树良和老班长的成果满意,近前三五米都不易发现。天边的鱼肚白了,晨露滋润的大地生机勃勃,周边没有人居住,残墟废址已是荒草丛生,最近的围子在十里外,干活的老百姓还得等会才会出围子,但是地里的人绝不会是老百姓,围子里能干活的包括女人和孩子都被白麻子安排去修路了,离这里十里开外。这次围子里的暗桩他一个都没动,小心谨慎,一丝不苟,考虑得算是非常全面。这次行动,只有他和日本人知道,自信满满,他确实算摸准了区队的脉门,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露水打湿的衣裤被升起的太阳晒干,真正难熬开始了,三十几度的高温,这是初夏的天气了,一丝风都没有,草里的虫惊恐不安,不敢鸣叫,只有远处树林的知了开始了它们夏日每天的吟唱,一条草蛇爬过一个个战士,有些人已紧张的闭上了眼,还好都打着绑腿,不用担心钻入裤裆,软软凉凉的东西让很多人天生恐惧,为克服这种恐惧,小五子可没少抓蛇扔到潜伏训练的人身上,脖子上,今天过关了。

    日当午时,伪装草木已现枯萎,只是这里算死角,几个炮楼不易望到,这里没有战术价值,敌人关注的是树林,那是重点。下午更是难熬,闷潮热,还是没风,队员和民兵都没动壶里的水,他们用酸浆草解渴,毕竟用水壶动作太大了,还有一晚要用。度日如年一点不为过,日头还没落,草蚊开始肆虐,好在有准备,驱蚊草药抹了手脸脖子,气味不好,但管用,天要黑不黑,据点的三轮给炮兵送来晚饭。

    :“有财!发没发现,他们很怪?”

    :“草,肯定埋雷了,上回来我爬过去还没有!咱没探雷器!这咋整?”

    :“肯定是跘发,慢慢找,不怕!”大老张在国军见过日本人地雷。

    ;“最少三道地雷,不着急,时间够,我和你一起上,这就是宝贝,咱也有用。”队长安抚大家,地雷很影响士气。

    送饭的待了小一个钟头才离开,山包上一直很安静。队长和大老张慢慢靠近公路,近距观察,还是那么平静,远处的夜虫叫的欢快,最少五十米没有暗哨。沿着送饭的路径,大概位置慢慢查找,剥茧抽丝,一寸一寸,终于发现钢丝跘发引线,顺着引线找到一头,这是固定点,另一头大老张已经起出了两枚串连的铁雷,日式步兵雷。

    后面的队伍已经前移,随时出击状态,这种仗头回打,还是太紧张了。微薄的月光下,队长打出隐蔽手势,安抚住大家躁动的心。两人在草丛中挑挑拣拣,像是大晚上在瓜地偷西瓜的贼,还要挑拣是否熟透的样子。接连起出十六颗地雷,插好保险销被后续跟上队员收好。

    午夜了,皓月当空,距山顶很近,能听到呼噜声,磨牙放屁,这伙小鬼子只安排了一个岗哨,小地方平整地方不多,二十几个曰本兵东倒西歪,和衣而卧,七五山炮倒是保护得很好,盖上了苫布,防止露水打湿,炮弹箱很多,没法查。

    大虎二虎已准备好了,弓拉满月,蓄势待发,二十几个近战博击好手,蹑手蹑脚摸了上去,哨兵转头了,嗖嗖两箭,一箭心口,一箭入口从后脑穿出,就近的队员抢身扶住不让他倒地,另一人接住了掉下来的三八大盖,险而又险。

    初夏的山坡顶凉风习习,热了一天的鬼子兵睡的正香。每个鬼子都有人盯上了,齐林一句,动手。齐里喀嚓,用刀的,用棍的,用锤子的,三下五除二,补刀补锤子。接下来就是常规操作扒装备,扒衣服,溜光一片,抬走一边。

    队长带人抬着炮弹箱走了,不光抬走炮弹,能抬的能拿的都拿了,只剩下老班长带五个山炮考核优秀的五个队员,还有二十五发炮弹。连炮对镜都没要,他用不着。

    炮口早早的调转,白麻子的陷阱诱饵不是区队目标,而是一个大据点,三十几个伪军就换防到了那里,并且那里的的治安军是鬼子假扮的。老班长不光留下破甲弹,高爆弹,还有燃烧弹,月光下,据点模糊可见,现在开炮,老班长也有把握,肉眼可见的距离都不用打较准弹。老班长学习操炮吃了太多苦,一个不认字的人学炮兵,困难可想而知,得多难!皮靴,大嘴巴,大棒子没少挨,教他的日本教官要是知道炮弹会落到他的同胞头上,不知道会不会哭死在神厕。时间不到,得等,给队长的运炮弹队伍留时间。

    老班长掏出怀表,夜光表针显示距离天亮还有一小时。

    :“五分钟准备!”早已熟悉完炮位的五个队员马上行动起来,炮弹箱早就打开,炮弹保险去除,高爆弹装填完毕。这是五人的第一次实操,兴奋!这是大炮啊!战斗利器,战争之神。

    :“放!”随着一声令下下,拽拉炮绳,一声巨响,天地动。拉炮闸,退弹。第二发装填,随着一个好的手势,炮绳再次拉下,周而复始。

    老班长拿着望远镜一直没动,一次微调都没有。

    十发高爆弹过后,十发燃烧弹,老班长调整了位置,五发穿甲弹直奔炮楼,一片火海的据点没人看一眼,六个人一齐在忙,拆炮。七五山炮射速可达到一分钟十发,二十五发炮弹用时三分钟。算得上不慢了。

    炮盾,炮架,炮轮是不带的。五分钟后六人已扛着炮管和制退器等部件下山了,远处一辆军车亮着大灯开了过来,等二百多米下坡走下来,小五子已打开大厢后挡板等他们了。上车一路狂奔。

    寂静的凌晨,巨响连连,十里外的围子老百姓都惊恐不安,以为炸天雷。纷纷出屋张望,火光如炬,在这暗夜现出七彩光芒。

    周边几个据点伪军乱了套,炸了营,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八路打过来,滔天大火让他们恐惧,那是附近最大的据点,驻有日军小队,和治安军一个连。他们不知道白麻子和日本人的计划,但也绝不敢去救援,有如此大炮的部队,不是八路主力谁信,几个炮楼不约而同疯狂射击,不少庄稼遭了无妄之灾,齐根打断,拦腰而折,叶子不知落下多少。

    白麻子祖上烧了高香,他没在炮楼,同他的一帮子在野地苦熬,喂了半宿蚊虫刚刚迷糊着,被爆炸声惊醒!兴奋,激动!炮响了!这回掏上了。怎么方向不对呢!怎么这么大的火?怎么是据点的方向?储存的弹药被引爆巨大的声音比炮弹还响,白麻子一屁股坐了地下,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