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素瞥他一眼，没吭声。

    小男孩道：“不信我会杀人？等着。”

    他走到凤素的石桌前，拿起凤素的符笔，在那个传音铃上敲了三下。

    “喂，你干什么！”

    凤素是真没想到一个小男孩的动作能有这么快，思维能有这么跳跃，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铃声大响。

    男孩飞快地钻过墙洞回了隔壁的密室，凤素还在惊讶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就见堆在地面的砖块被快速地塞回墙洞中，不过片刻功夫，整面墙壁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若不细看，竟然看不出它曾经被人捶塌过。

    凤素越发觉得这个男孩可疑了。

    她仔细回想自己之前和他交流的过程中的一举一动，是否有任何会暴露自己的不妥言行，感觉没什么不妥，她一直在装小孩，应该没被看穿，暂时放下了心。

    铃声响过之后，不到一刻钟时间，拄着蛇头拐杖的老头出现在凤素的密室中。

    “画好了？”

    凤素：“……没。”

    老头骂骂咧咧：“那你敲铃做什么，不知道老子跑一趟有多累？”

    蛇头拐杖抬起来就要去打凤素，凤素淡定地抬手护住头，老头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骂了几句脏话就撤回了他的蛇头拐杖，用力地戳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凤素知道老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她这双手，她的手要是受了伤，老头每天能拿到的符箓就少了。毕竟所有密室中就她画出能用的符箓数量最多。老头现在看她跟看自己的眼珠子差不多。

    老头骂骂咧咧地离开。

    他没注意到墙面的问题。

    凤素目光微凝。

    在老头走到隔壁密室的时候，凤素听见那个男孩对老头说了一句话。

    “隔壁的人偷藏符箓。”

    凤素一听这话还以为他告发的是自己，她手里捏着符箓，已经想好了在那老头进来时该说什么，第一反应该怎么做。

    结果却听见老头走向了倒数第三个密室。

    很快，她听见了老头的质问声和小孩的否认求饶。

    紧接着，小孩还真的被老头找到了偷藏符箓的证据。

    小孩惊恐的求饶声变成了闷哼，咚咚咚，拐杖戳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声音彻底消失。

    凤素才探出精神力到倒数第三个密室，那个小孩被带走了。

    凤素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他会被带到哪。估计又是被带去试药了吧，一旦试药没撑过去，他也就只能活到这个岁数了。

    和之前那个被扔出小窗的女孩一样。

    墙面再次塌了一个洞，隔壁的男孩钻进来。

    刚借着告发害了一个同龄人，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情极好地问凤素：“怎么样，我说我会杀人的吧？老头不会放过他的，他很快就会死了。我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你看，这就是会杀人的好处，想要谁死，只要动动嘴动动脑子，就会有人替你出手了。”

    凤素看着他：“他和你无冤无仇，你害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男孩愣了愣，用一种凤素很难理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都被关进这里了，怎么还能如此天真？”

    他说，“你以为这些密室里会有好人吗？你见过哪一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每天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折磨的人，心理会没有被扭曲的？你以为他什么都没做，他就是好人了？你以为刚才我打塌这面墙的时候，他没听见？你觉得他当时在想什么，难道会想帮我遮掩此事吗？他肯定是憋着想搞一个大的，等到时机最有利的时候再告发我，为他自己谋取好处，或者想借此认识我，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利用我的实力逃出去……”

    凤素当然知道，被关了这么多天，再正常的人心理都会多多少少有些扭曲，尤其是本来就心理脆弱的小孩。更何况她知道，倒数第三个密室的那个小孩，之前就告发过她一次。

    可眼前这个男孩说的也是一堆毫无说服力的歪理。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凤素说道，“被关进这里，不是我们这些人的错，是那个老头的错。或许被关在这种地方，人的心理会产生一些变化，可能会异于常人，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产生无缘无故去害人的想法。你觉得他被关了就必定会心理扭曲，必定会害你，这是被害妄想症。因为他刚才什么都没做，而你却做了可能会导致他丧命的举动。至少此刻对他来说，你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男孩愣了愣，他看着凤素，半晌后突然问道：“要不要打个赌？”

    凤素：“？”

    “我把每一面墙都打通，让他们能自由活动，让他们来这里跟你学画符吧。”

    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得有些恶劣，他压低嗓音，确保只有凤素能听见，“赌赌看，在你教会他们画符之后，有几个人真心实意地感激你我，不会对外告发，也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不会为了能在老头面前更受看重而除掉你，取而代之。”

    “如果这么多人里，但凡有一个是知恩图报的，就算你赢了，我认输，到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

    “但如果全都是会害人的恶种，那就是我赢了，到时候你欠我一个承诺，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得照做。”

    “怎么样？敢不敢赌？”

    他笑起来，“我觉得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很有趣。”

    凤素终于确定眼前这人必定不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那具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而且是个拥有着恶趣味的不安分灵魂的人。

    她没说要不要赌，但对方已经当她同意了。

    他钻出墙洞，走了出去。

    很快，凤素听见一面面墙被打穿的声音。

    男孩愉悦的声音穿过一间间密室，直达凤素的耳中。

    “我叫厉绝，是一个魔修。”他说，“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输。”

    厉绝。

    凤素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

    原着中有个叫厉绝的家伙，曾经屠了仙门三个一等大宗门，还搅得魔族天翻地覆，魔族大将不知被他杀了多少，妖族也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家伙被他剥皮削骨，凭一己之力得罪了三界。

    听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卫玦。

    原是符修世家卫家的幼子，据说修行走火入魔，弑父杀母，被卫家逐出家门，之后便彻底堕了魔道。

    按照时间线推算，此人在秘境中的这个时间点都还没出生。也就是说，这人和自己一样，是从现实被带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