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笙笙和苏元菱名声尽毁,无法再走,一众以为苏念薇是说她们都再也无法离开此地。
可看苏念薇颇为大仇得报的神情,似乎别有一番含义。
苏景山正欲追问,却被苏笙笙轻轻拦下,“父亲,今日大家都已疲惫不堪,有事不妨明日再议。”
苏念薇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随后便自顾闭目养神。
苏元菱身子早已撑不住,被哭红了双眼的蕉氏搀扶着离去休息。
祖父祖母亦是满面失望与悲伤,被听晚两位姑姑搀扶离开。
李氏还想再说,但见苏念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好听从女儿之意。
苏恒稷自始至终未曾看向苏念薇,哪怕她听到动静,抬头望向他们。
他也只是一心扶着面色苍白的苏景山回屋。
恒哥被苏笙笙安排,由管家照料,此刻不在堂中。
最后,钟氏与苏文轩母子二人停下脚步。
钟氏感慨万千,“文轩自幼丧父,一直羡慕恒稷有两位妹妹相伴……可人就是这样的,总是渴望自己未曾拥有的,却对已有的视而不见。”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本来是多了一人疼爱,却因妾室所生的自卑,将他人对你的善意全部抹杀。究竟是因为笙丫头并非苏家血脉而心生嫉妒,还是四房恰好给了你借口?”
言罢,见苏念薇转头不愿听讲,钟氏只能无奈叹息,拍了拍苏笙笙的肩膀,与神色凝重的苏文轩一同离去。
面对无动于衷的苏念薇,苏笙笙亦是无言以对,只吩咐鲍二将她带去书房严加看管。
青柠望着苏念薇那不知悔改的模样,心中满是不悦,“小姐,为何不将她送往县衙?”
“送往县衙又能如何?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呢!”苏笙笙轻叹一声。
此人多次动用南诏国之人,甚至如此煞费苦心地打入内部,可见与她不死不休。
苏念薇此刻的心态,便是众人越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缘由,她便越觉得有复仇的痛快。
这种心理,不过是过度自恋,渴望得到重视与关注。
此刻他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即便酷刑加身,也只被她视为跳梁小丑的戏码,她也绝不会招认。
唯有大家不予理睬,她反而不会甘心。
如同一个久久得不到玩具的孩子,越是表现出不在乎,其实越是在乎。
只有刺激到她,才能让她彻底开口。
即便众人再用怀柔之策,也会被她冷漠以对。
倒不如……
苏笙笙唤来青柠与柠语,低声吩咐了一番。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最后眼睛瞪得如葡萄般大。
苏笙笙曾因投鼠忌器而坐以待毙,如今既然事情已全部败露,她索性不再畏惧。
……
苏元菱被蕉氏扶回房间,岑氏将孩子放回床上喂奶。
苏瑞麟与苏元正皆是满面愁容。
暂且不论如何处置苏念薇,就苏元菱此刻的身体状况……
苏元菱自然明白父母兄长留下所为何事,只是默默地流泪。
蕉氏紧紧抱住她,“并非我们容不下这个孩子,只是……趁着他还小,我们得尽快……”
感受到女儿的惊颤与虚弱,蕉氏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是因为他不洁吗?”许久之后,苏元菱终是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会一辈子向她一样抬不起头?
无人疼爱,就像以后也无人疼爱她一样……
“傻丫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蕉氏闻言,连忙止住了泪水,焦急的看向女儿,“你若想留下这个孩子,娘也是同意的……娘只是怕你一辈子吃苦。”
苏元菱的双眸空洞,凝视着虚无的某一点,“可是……娘,女儿真的无法对他下手……”
……
次日清晨,苏家女子企图逃离边关,被人发现告知边关守将的事便不胫而走。
尽管苏家人对此早有预料,但面色依旧阴沉下来。
此事的出现,意味着苏念薇真的与更不可估量的人串通一气了。
舆论就是这样的,它既能将你捧上云端,也能将你打入地狱,是一柄任何人也无法掌控的双刃剑。
即便此时有人言之凿凿地站出来,声称是白家帮助苏元菱逃离,也无人愿意相信。
甚至那个散布消息的人,还因此当街遭了一顿毒打。
千人千面,传得更是荒诞无稽。
竟然连苏家女掌柜回去后被害中毒而亡的消息,都传扬出来,可谓是荒谬至极。
白朔虽然被苏笙笙单方面退了亲,但他只迟疑了一下,还是来到苏家敲响了紧闭的门。
青柠红肿着眼睛出现在门口,将一只匣子递给白朔,“这是小姐让我交还给公子的……”
里面放着的是白母曾拒绝收回的白玉手镯。
白朔没有接过匣子,而是望向青柠,“我能见苏小姐一面吗?”
青柠摇了摇头,“小姐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说完,她硬将匣子塞到白朔手中,“小姐说她不该让你卷入危险之中。”
白朔并未离开,神色黯然,“至少让我与苏小姐见上一面……”
就在这时,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因外界谣言四起,终是坐不住,坐轿子来到苏家。
青柠面色苍白,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对不住,家中有事要忙,这几日闭门谢客。”
白朔见青柠连世子夫人都拒之门外,不禁皱起了眉头,“苏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青柠再次摇头,“家中琐事繁多,实在无法招待各位贵客。请回吧。”
世子夫人闻言,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青柠,“苏小姐没事吧?”
青柠低下头,强忍住眼底的泪光,“主子们的事情,奴婢不敢妄议。”
说完,她施了一礼,“失陪了。”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关上了门,并落下了锁。
看着白朔和世子夫人都吃了闭门羹,张老将军对放心不下前来亲自查看的谢玄说道:“说不定人家是怕你上门提亲呢?”
见谢玄冷茫射来,张老将军嘴角一僵,“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去提亲,苏家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谢玄目中幽光划过禁闭的门扉,冷冷提缰,一言不发地纵马走了。
张老将军仰头灌下一口酒,哈出一口白气。
这小子那日还误以为苏家六小姐宁愿跟人私奔都不愿嫁给他,一气之下跑了三天三夜。
如今误让苏四小姐背负污名,也难怪人家姑娘不愿再见他。
李氏试了下女儿毫无呼吸的鼻间,“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