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点头,抬头笑了笑,“好。”
白歆转头吩咐南虹,“去备些醒酒汤,上壶阳羡茶。”
南虹皱眉,阳羡茶她喝得出吗?贡茶的存在,若非白家有产园本留的就不多。
他不想扫了少主的兴,他遇上裴敬便没有理智可言,转身离开。
上楼梯与裴敬擦肩而过不由冷哼了一声。
裴敬顿住脚步。
白歆皱眉,“怎么了?”
“你这小厮似是不喜,六楼乃你私人领域,还是算了吧。”裴敬说完转身下楼。
白歆看向南虹的眼神格外的冷。
南虹赶紧拉住裴敬,赶紧道歉,“你去吧,我不是针对你,小的是下楼梯有些累了叹气,不是冷声哼你!”
他清楚,若裴敬计较,怕明日自己就被换回去了。
“阿敬,你上来,无碍,他我会处理的。”白歆浅笑安抚裴敬。
都走了一半,自己确实好奇六楼是何模样,裴敬瞥了一眼被拉住的手腕,南虹赶紧松开,逃似的下了楼。
裴敬站在白歆面前,居高临下,嘴角带着笑意,“白少主不觉得我咄咄逼人吗?”
看向面前几个月前还温婉对着自己露出笑意的少女居高临下嘴角噙着笑意看向自己。
白歆摇头,是他让她变成了这幅样子,他没有任何责怪的权利,她能这般与自己说话已是奢求。
他不敢要求,也没资格要求,有的只是愧疚和心头密密麻麻的痛意,“你自有你的道理,你能赏脸上来我已是意外。”
裴敬嗤笑,“别摆出深情似海的模样。”随后俯身挑起白歆下颌,“白歆,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看向近在咫尺的裴敬,应该是吃了酒,药香夹杂着酒香,白歆眼神哀戚,他们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裴敬觉得无趣,松了手,转身往里走,“不是请我参观吗?站那么远,舍不得?”
白歆侧头看了一眼楼下暖玉阁位置,双手推动轮子往里,跟上裴敬。
“门槛因我受伤改了,里头有你爱吃的花饼。”他日日备着,想着哪日你兴许过来了,随时可以吃到。
他不敢多说,他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朋友位置,若因自己失言她会不会再次忽视自己,连眼神都不屑于给自己半分。
裴敬可以很深情,但也很绝情,俩人最好的时候她的目光只会为自己停留,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被放弃后,她的决绝也毫不犹豫,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裴敬四下看了看,六楼确实更奢华,精致程度比之五楼更甚。
她并没有往里室而去,他的床榻,她并没有兴趣观赏。
铺着兽皮的地上呈放着花饼,南虹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顾大人。
南虹没有说话,只是行了一礼,随后端着醒酒汤和茶水进去。
裴敬坐在兽毛地毯上,捻着花饼小口吃着,他家少主坐在下首,鲁班椅在不远处,看他衣着有些皱巴,应该自己下来的。
默默看着裴敬,目光虔诚,见自己过来,挥手亲自给她斟了茶水,白歆带着小心翼翼,“喝点茶,吃完再喝点醒酒汤。”
裴敬瞥了一眼白歆,觉得没意思,把吃了一半的花饼扔到杌上,接过茶,喝完放了回去,“喝完了,我回了。”
白歆直了直身子,“阿敬……”
“你这花饼也并不好吃,白歆,拿得起便要放得下。”
“原来你来了此处?花饼?什么花饼?想吃花饼了?”顾桓踏门而入,浅笑看向裴敬,冷俊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大人。”裴敬点了一下头。
“里头是谁?”顾桓朝裴敬疑惑歪了一下头,试图朝里看。
真没看出来,顾大人真装!裴敬没有拆穿。
“碰上白少主,邀请上来吃了盏茶,味道挺好就是花饼难吃。”裴敬笑了笑。
看向互动的二人,白歆面色白了白,在南虹搀扶下坐回鲁班椅行至门口,“顾大人。”
“白少主安好。”顾桓看到白歆,见他面色不太好,不由笑了笑。
裴敬看了俩人一眼,转身离开,“你们聊吧,我回暖玉阁。”
转了圈,清醒的差不多了,可以再试试今儿能不能多吃几盏酒。
“阿敬……”白歆忍不住开口挽留。
裴敬皱眉,“你还有事儿?”
白歆咬了咬下唇,露出苦涩的笑意,“无事,我一直在春香楼,随时可来此寻我。”
裴敬瞥了白歆一眼,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停留。
见裴敬身影没入暖玉阁,顾桓浅笑看向白歆,“已经失去的又何必执着,阿芙说的对,拿得起便要学会放得下。”
白歆没有了之前那副温柔的模样,目光挑衅,微偏着头抬头看着站在门框处的顾桓,言语嘲讽,“若我不放下呢?顾元善,看你样子,阿敬知晓你的心思吗?”
顾桓挑眉,“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当如何?起码我有机会,白歆,丢了的宝物进了庄子,有了买主就不会再属于你。”
“你又怎知我不能再买回来?”白歆冷笑。
顾桓看他样子,突然笑了笑,“你说的对,咱们拭目以待。”
顾桓不再多言,转身下了楼。
看向少主紧捂的心口和发白的脸色,南虹赶紧掏出瓷器给他倒了两粒,“少主,咱们以后不见她了好不好。”
南虹递了茶,见少主吃下药,神色逐渐缓和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白歆淡淡看向南虹,“好,以后不必见她了。”
你以后不用再见她了,确实留在身边太久,忘记什么还是自己该管的了。
白歆看了一眼茶罐,“待她离开时送给她吧。”看向欲言又止的南虹,“算了,我自己给吧。”
顾桓再回来时众人没什么异常,暖玉阁依旧十分热闹,皇城司的人和宁州衙门皆有人吃醉了酒。
顺着位置看去,裴敬小口尝着酒,喝的犹如偷了腥的猫,表情格外满足。
锦春和蔡与或许也受氛围影响带着几分醉意,见自己看过去,略显迟钝的颌首。
“第几盅?”顾桓浅笑看向裴敬。
裴敬看了看酒杯,伸出四根手指,“第五杯。”
“嗯,这杯喝完咱们不喝了。”顾桓瞥了一眼东倒西歪的众人。
看裴敬略有迟疑的点了点头,暖玉阁的琴师被顾桓赶了出去。
见裴敬喝完,替她收了酒杯,挑了几口菜喂给裴敬压压酒,谆谆善诱,“吃完我们回去。”
见裴敬点了头,顾桓嘴角笑意更深了些,补充道,“以后想吃花饼告诉我,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往后少吃。”
见她应下,顾桓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锦春揉了揉发涨的脑袋,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推了推身侧蔡与,“蔡,蔡与,与,顾大人是不是喂裴敬?”
蔡与从唐圆拉扯中回头,四下摇晃着眯眼看了看,“你看劈叉了吧,咱,咱们回去吧。”
蔡与还有几分清醒,好几个人得弄回去,不能再吃下去了。
许锦春点头,“大人,我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顾桓回头瞥了一眼,“嗯。”
“我背吃醉的裴敬,单明还有一丝清醒,你们仨一人搀扶一个。”说完,顾桓起身抱起裴敬转身出了阁。
蔡与大着舌头,起身指着趴在杌案上的洪想,“唯一一个体轻的被顾大人抢先了,我吃,吃点亏,扶着,扶着洪胖子吧。”
许锦春扯起唐圆,提溜着,去拉有些迷糊的单明,“扶起怀空,我们回去了。”
瞥了一眼宁州衙门趴下的一群,许锦春揉了揉脑袋,相互拖着几人出了暖玉阁。
出了春香楼,白歆看了一眼嘴里还呢喃着什么的裴敬,“等一下。”
顾桓挑眉看向白歆,“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