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您什么时候启程？”赵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明日。”

    顾衡说的非常轻松，如同明天只是随意出个门，而不是千里迢迢奔赴京城。

    “明日！这么快！”一个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砸过来，赵言实在是顶不住，他这几年都习惯自家顾家两边跑了，如果顾衡举家回京城，以后再见可就难了。

    想到这赵言不免有些沮丧，他才刚回来，顾衡却要走了。

    回京城这个决定顾衡是早就做好了，他要等的就是赵言中举回来，这是顾衡努力了好几年的成果，他不愿急匆匆离去错过这么重要的结果。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不过幸好赵言带来的消息是他日思夜想的。

    “不算快了，会试明年初举办，届时阿言你也会去京城，我们再次相见不过是时间问题。”看着失落的赵言，顾衡心里同样不忍，但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不可能一直蜗居在溪水镇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

    他心中有沟壑，自然是要再次翱翔于天空的。

    顾衡话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很快他也要去京城了，因此对于顾衡即将离开这件事赵言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想到明日顾衡就要走，“早知道这样我该买酒来的，正好辞别夫子您。”赵言懊恼道。

    闻言顾衡爽朗一笑，“你还怕请不到一顿酒，等你去了京城，我肯定毫不客气宰你一顿。”

    这顿饭开始氛围虽有些凝重，在事情说开以后又变的其乐融融。

    赵言驾着马车回到村里时，月亮已经高高悬挂于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在月亮的周围散着微弱的光芒，在星星的映衬下月亮显得格外亮眼。

    赵言觉得自己就如同那天上的星星，虽然存在在这世上但是存在感却极其微弱，别看他在白云村这么耀眼，放到人才济济的京城，一块木板砸下来都能砸到官的地方，赵言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举人罢了。

    天底下读书人那么多，如同过江之鲫，他就是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那个。

    会试就是神仙打架的地方，在乡试或许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但是会试的话确实就不好说了，毕竟连顾衡都几度折在会试里，赵言自问知识学的还不到家，对于几个月后的会试，他这心里确实没底。

    不过迷茫归迷茫，这次会试赵言还是要去考的，他去京城不只是为了与顾衡再次相见，更多是要为自己这些年的苦学寻求一个结果。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起码都不会遗憾。

    快到家门口时，赵言就见到赵高和陈氏的房间还点着油灯，暗黄的灯光在这如墨般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出，不是非常亮眼但是却能被人一眼看到。

    知道这是陈氏他们在等他归家，赵言不再悲春伤秋，那些还没开始的事他先放到脑后，现在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事。

    赵言安顿好马，给它加了满满的草料后才离开。

    “爹娘，我回来了。”夜里很静，赵言讲话的声音并不大。

    此话一出，房门立马就打开了，赵高探出头来关心道：“怎么今天回来那么晚，这天都黑了。”这还是赵言第一次出去这么晚才回来，赵高在家里不免有些担心，他虽然知道赵言今天是去顾衡那里，但只要时间晚了赵言还未回来他就忍不住操心。

    现在看到人齐齐整整的站在他面前，他这才觉得安心。

    本来今天吃夕食时间就比平常晚了些，后面又因为顾衡要回京城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想着隔日顾衡就要离开，不舍的赵言又留久了些，毕竟下次再见就是京城了。

    最终还是柳氏过来提醒赵言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柳氏也是因为担心才会特意提醒一下，毕竟谁都能看出这师徒俩都舍不得对方呢。

    “跟夫子聊久了些，忘记时间了。”

    赵言在院里提起一桶井水，他双手捧着水直接拍到脸上，在冰凉井水的刺激下，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知道赵言许久未和顾衡碰面，这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赵高能体谅这种情况，他打了个哈欠，“既是如此，阿言你也早点睡吧，爹跟你娘就先睡了。”

    现在这个时间放到往常，赵高都睡着了，现在看到赵言安全回来，他这瞌睡虫立马就冒头了。

    “哎，好。”

    屋里的油灯很快被吹灭，院里只剩下银白的月光撒到地上，不算特别黑，赵言能看清东西的大概方位在那里，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就摸黑回屋躺床了。

    明早他还得早起，今晚得抓紧时间早点睡才行。

    熟悉的鸡鸣声响起，赵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人才逐渐清醒了些。

    屋外头的陈氏已经忙活上了，揉面调馅生火忙的绕着灶台团团转。

    今天要做的是肉包子，赵言之前提过一嘴想吃，陈氏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

    怕只吃包子太腻，陈氏还特地熬了个红薯粥，地里头的红薯丰收，家里多的是红薯，平时烤着吃煮着吃晒干吃，各种吃法轮番上阵，最后陈氏发现还是红薯粥最是清甜不腻，她有事没事就会煮上一锅。

    之前的瓦罐陈氏没舍得丢，这毕竟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物件，用了这么多年都用出感情了，不管是搬家还是建新房，她都一直带着，虽然瓦罐用起来不太方便，能煮的东西也不多，陈氏用惯了倒也觉得还好。

    这不，红薯粥已经在瓦罐里头咕噜咕噜冒泡了，陈氏用木勺搅了搅，就是怕糊锅底，红薯粥要熬的粘稠才好喝，但是这过程也最需要注意，不能太过火，得时时看着火候才行。

    等包子和红薯粥上周的时候，成功赢得一致好评，一口包子一口粥，搭配起来刚刚好。

    吃饱了早饭，跟陈氏她们打过招呼后赵言又驾着马车出门了，他估摸着顾衡这时候肯定在收拾东西，顾衡帮了他这么多，他现在过去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住了几年顾家也添了好些物件，能卖的顾衡已经提前卖掉了，剩下的都是他舍不得卖的，那些书和字画都是他这些年攒下的，他是走到哪就要带到哪里的，这次自然要通通带走。

    去京城不单单是路途遥远的问题，这一路上的安全更是要谨慎，稍不留神就会被洗劫一空，为了保险起见，顾衡是特地使了银子跟着商队走，商队走南闯北见识肯定比他多，而且还有镖局护航，他们一家三口就有两个女眷，安全自然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跟商队定的是未时出发，家里还有许多繁杂的东西要收拾好，因此顾衡他们也是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

    毕竟商队可不等人，到点他们就要上路了，一路上他们都计划好了，不可能因为他们耽误时间。

    就算是收了他们的银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