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让老师消失，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苏黎平静的陈述，没有刚刚敲门时的焦躁。
孙巧不理解，“为什么？”
苏黎抬眸看向她，“游戏中相当于bug的存在，还能帮助学生，你要是游戏管理者，你愿意见到游戏中出现一个一直帮助玩家通关的npc吗？”
她的话，在场众人都明白。
立场不同，因为他们是玩家，所以老师的存在是好的。
如果他们是游戏的管理者，老师的出现将副本难度降低，玩家通关游戏几率越高，游戏就缺乏它本身的乐趣。
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老师到底是生是死。
主要是，通关！
“怎么判断外面的季节呀，黑乎乎一片。”马烨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以前有参照物，现在什么也没有。
“游戏不会设为死局。”苏黎看向窗外，还是浓重的黑，他们仿佛被吞进了异世界，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恐怕就会一直在这列火车上待着了。
“这样，它的游玩性就大大降低了。”
她的话很轻，轻到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室内再次沉寂，四人的表情各异。
良久，苏黎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子往外面走去。
“苏姐，你去哪？”
苏黎没有回马烨，她步伐很快，不带一丝犹豫向前走。
三人加紧步子又跟了上去。
苏黎停留在那间特殊的车厢，敲了两下门，一把推开。
感受到身边两人的异样，蒋秋实扭头看去。
马烨和孙巧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眼神躲闪不往那扇门去看。
苏黎静静看着车厢，良久，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打算挪动。
“你这是？”
三人不明白苏黎的脑回路，放着床不坐，坐硬地板。
苏黎掏出手机，铁了心的等待，“等到十点。”
“苏姐，这还有将近五个小时呢。”
马烨看了眼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的是17:30。
5个小时都要耗在这里，还不如躺床上睡一会呢。
“还没具体看看这个车厢的情况，我坐在这里等着吧。”苏黎招呼着身边的三人，“你们也来？”
“不了，苏姐，我......”马烨想要拒绝，就看到蒋秋实和孙巧都纷纷坐了过去。
一时间，马烨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凝滞的气氛下，马烨吞了吞口中分泌的唾沫，讪讪道：“我往边坐坐，离远一些。”
就这样，四人席地而坐，以苏黎为中心，左边是蒋秋实，右边是孙巧，马烨。
马烨看着黑洞洞的车厢，即使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还是心里发毛，生怕眼睛一闭一睁，下一秒里面就是那幅骇人的场景。
“不是吧，你这么害怕？里面现在什么也没有呢。”
孙巧也害怕，她心里清楚，终究是要战胜恐惧的，害怕也无济于事。
马烨被嘲讽，罕见的没有回嘴，怔怔的点点头。
他确实害怕。
“你要害怕你就回去。”苏黎玩着手机，脸也没抬起来。
马烨面上一喜，刚想起身，又发现四人中只有他打退堂鼓，又悻悻坐回去。
“算了吧，苏姐，咱们还是共同进退吧。”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终于是到十点半了。
苏黎从半个小时前就把手机收了起来，跟旁边人聊天的同时，又时刻关注对面车厢有没有什么变化。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车厢内又恢复到当时尸体肉块堆叠的场景。
饶是早已心理建设过了，孙巧还是被里面的场景狠狠冲击到。
尸体还是如初见的那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雪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结实的藤条树枝，它们将车厢内污秽的景象大部分遮挡。
灰褐色的枝条纵横交错，枝条纤细一端长满了翠绿色的叶子，叶子之下挂满了黄澄澄的水果，颗颗饱满。
“呕——”
马烨再也忍不住，熟练地拿出塑料袋，自己躲在一旁，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
孙巧盯着树上结的果子发问，“这是什么？”
苏黎声音淡淡，没有起伏，“果子呀。”
以尸体做养料，这些树藤长得枝繁叶茂，果子长得又大又饱满，随着列车的抖动，它们也止不住的晃动，像一个个小铃铛。
“跟我们吃的一样？”
孙巧的这个问题显然是把刚刚止住呕吐的马烨又弄吐了。
“呕——”
“那倒不一定。”苏黎指着上面的水果，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它们的养料是尸体，而咱们吃的.......可能也是尸体。”
苏黎不合时宜的玩笑，让孙巧的脸又白了几分。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她忽然想起，苏黎之前爱吃水果，可渐渐有一天，就没怎么吃。
包括后面，马烨递给她，她也不吃。
苏黎瞥了她一眼，“我不是每晚都出来看嘛。”
没有正面回应，却一切胜在不言中。
她早就知道。
苏黎扭头看向蒋秋实，对方却早早将眼睛闭了起来，稳稳当当坐在地上没有挪动。
“光看这个有什么用？”
孙巧不相信苏黎只是简简单单让他们看尸体滋养出果子。
“能看出季节。”苏黎将手中的棍子丢掉，缓缓站起身子，“你们有没有听过这句诗句。”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意思就是，春天播种，夏天成长，秋天收获，冬天储藏。”
“你的意思是，按照现在结果，对应丰收，也就是秋季？”孙巧将视线挪开，尽量不去看车厢内部。
苏黎点点头，“不错。”
马烨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荒诞的场景，他是吃水果吃的最多的。
现在亲眼所见水果竟然是这样长出来的！
他不能接受！
胃里的翻涌，大脑的排斥，神经的刺激......
“也就是说。”蒋秋实坐在地上突然开口，“春天就是播种子的时候。”
“我们等到那时候下车就行，对吧。”
苏黎沉默了，许久未开口。
“怎么？”孙巧心里泛起嘀咕，“他说的不对吗？”
苏黎耸耸肩，“按道理是对的。”
“可是，我只见过，夏、秋、冬三个季节对应的景象，至于春......”
她不敢保证，景象是否跟她想象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