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还是走了过去。

    她没有去弹霍远琛弹奏的那首曲子，而是选择了另一首，单人独奏的曲目，她一个人就演奏完了。

    他坐在她身边，目光深深落在她灵活悦动的手指，脸色却阴沉地难看。

    从钢琴店离开的时候，霍远琛问她：“为什么换曲子？”

    温黎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弹的那首，我不会弹。”

    他冷笑，说：“是么？”

    温黎也笑，语气很淡很平静地说：“要不你也试试一个人尴尬地在台上静坐十分钟，说不定你也会把练习了两个月的曲谱忘得一干二净呢。”

    霍远琛垂眸，好一会儿才跟她说：“那天我……”

    温黎打断他的话，说：“其实你不来也没什么，十几年前的事了，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要道歉，也应该和十几年前的温黎道歉，和那个孤零零坐在舞台上，独自忍受台下一片嘘声的小姑娘道歉。

    现在的温黎，不需要了。

    霍远琛还是说：“那天我外公去世了。”

    温黎愣了一下，很认真地扭头去看他的眼睛。

    他伸手挡住她的眼，说：“看什么？我外公都去世十几年了，我总不至于现在还难过。”

    温黎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有点难受地说：“可是当时的你，一定很难过吧。我知道，你外公是真心对你好，他走的时候，你肯定不好受。”

    霍远琛低头看着扑进他怀里的女人，手抬了抬，想推开她，可她抱得太紧了，他没推开，伸出来的那只手索性下移，抱住了她的腰。

    不过这里是公众场合，两人也没抱太久，很快就分开了。

    霍远琛问温黎：“你还有哪些店想逛的？”

    温黎犹豫了下，问他：“你想不想看电影？这种商场一般都会有电影院吧？”

    他就问她：“你想看吗？”

    温黎拿不准他到底想不想看，就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最近也没有我特别想看的电影，不过时间还早，要是……”

    他就说：“我去买票。”

    温黎立刻说：“那我去选喝的。”

    她把他打发走，转身去了楼下卖包的专柜。她就是为了买包来的，原本就是堵着一口气才来买的，霍远琛非要跟来，她当然不可能让他帮她买这个包。

    他能给安雯买的，她自己也能买。

    温黎选了款很经典的包让柜姐包起来，和她在L国看中的那个包样子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个花色是去年的老款了，而L国那个是今年才出的新款。

    自然，老款的价格上也要便宜些，所以她心里依旧堵着气，怎么也消不下去。

    霍远琛在看到温黎手上提着的购物袋时，问了句：“去买什么了？怎么不叫我帮你付款？”

    温黎特意把包拿出来给他看，语气淡淡的，说：“不用你付。我自己买得起。”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就有点凉。

    后来两人看电影的时候，也是全程没什么交流的状态。大概也跟选的片子有关系，真人演的童话剧，温黎看得津津有味，但在霍远琛看来，那是相当的无聊了。

    他有点后悔同意温黎看电影的建议，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白白浪费几个小时，坐在这里看这种毫无逻辑性可言的幼稚电影。

    他把手机拿出来刷，等着电影赶快结束。

    温黎看到他手机屏幕一直在亮，余光看见他在和人聊天，她表情麻木地弯了弯唇角，拿起脚下的东西，站起来对他说：“走吧。”

    霍远琛问：“结束了？”

    温黎没回答，一路弯腰往外面走。走出放映厅，看到外面明亮的灯光时，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霍远琛这样子，还不如不陪她呢，她一个人看电影都比跟他一起强。

    影院外面放的有正在上映的电影立牌，温黎站在旁边，问霍远琛：“需要一起合个影吗？”

    霍远琛皱着眉问她：“什么意思？”

    温黎嘴角边挂了点嘲讽地说：“你陪我来逛街，是戚阿姨交代你的吧？来，我们一起合个影，你给戚阿姨发过去，你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霍远琛目光幽深地看了她几秒，语气不太好地问：“你觉得，我是因为我妈，才不得不陪你逛街的？”

    “不是吗？”温黎笑着说，“其实你真不用费这个劲，你直接跟我说，让我配合你拍个照片给戚阿姨发过去不就得了，何必跟着我浪费这几个小时？你的时间不是很宝贵吗？说真的，跟你一起逛街挺别扭的，你也这么觉得吧。我看上回你陪安雯买东西的时候就挺自在的，一直有说有笑……”

    她还没说完，霍远琛就抬脚走了，一点等她的意思也没有。

    温黎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她才深深吸了口气，拎着一堆东西去坐另一头的电梯。她没按地下车库的键，直接出了商场，在门口打了辆车回父母家。

    胡惠芬看见她回来又惊又喜，问她：“你怎么又回来了？远琛呢？你爸爸不是说，你跟远琛今天在约会吗？”

    温黎看了眼正在喝茶看电视的温永杰，故意大声说：“约会结束了，太累了，走得我脚都要断了，我以后再也不想出去约会了。”

    温永杰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太赞同地说：“你这话可不能当着远琛的面说，他跟你约会也很辛苦。下次你跟他换个不用走太多路的地方约会，要不然你跟他去图书馆坐坐也行，远琛学问比你高，你跟他在一起能得到提升。爸爸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文化人了，你和远琛在一起，我很满意。”

    温黎试探地问了一句：“爸，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啊，您可千万别当真……假如，我和霍远琛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我们性格不太合适，那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温永杰就打断了她的话：“性格是要磨合的，没有两口子能一辈子不吵不闹过日子。你要是因为吵几句嘴就不谈了，那你怕是很难找到心仪的。”

    又说：“远琛读书多，他的性格应该更偏理智一些，有他这么个讲道理的男朋友，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磨合好的。”

    温黎撇撇嘴，觉得她爸爸对文化人的滤镜太重了，她找的分手理由，怕是得换一个。

    另一边，霍远琛在商场车库里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温黎下来，终于等不下去了，独自开车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周颖给温黎发了条消息，说：“学校礼堂放电影，霍远琛陪着安雯去了，好多学生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