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上的提前打点,和准备妥当,一路程倒也顺利,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达了行宫。
下马车后照容仔细打量着行宫上下,原先倒也辉煌
可多年未有人居住,外加曾多次拆修早已经破败不堪。
“这便是宫里来的贵人吧?”
打量间却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妇人
穿着朴素,看着倒也面善,老妇人也仔细打量了照容一番后道:“宫中素来娇养贵人
如您这般虽为戴罪出宫,不施珠钗粉黛,素衣裹行之下依旧如此
不掩姿色且到了这地方还依旧这般平静淡泊的倒是少见
照容冷笑道:“不知您是?”
妇人忙道:“哦,对了,老身陈杨氏见过娘娘。”
锦旋道疑惑:“陈杨氏?”那陈杨氏道:“没错
我乃先太皇时宫里的宫人,也是有幸在先太皇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
后来先太皇驾崩,我便被冯氏强行送到这里来奉旨看守着偌大的行宫
这一守便是数十年光景,硬生生的被岁月摧残至如今这个模样了
是不是吓到贵人了?”
照容这才得以认真的看着陈杨氏,只见其面相不是很老,但或许是长久没有保养和打扮的缘故
脸上的皱纹和斑点随处可见,虽今日用了极厚重的妆粉遮掩自己,但看得出来
也并不是好东西,面色之下是苍白无力,倒显得有些吓人
女子最重容颜,这陈杨氏平日一人也定是不拘于这些
只不过今日见照容,这般模样也不过是是想保留一分体面而已
但对照容到底是没恶意,照容这才放下一丝防备之心道:“原来您也是可怜人一个。”
陈杨氏却饶有兴趣的看着照容轻笑道:”可怜?什么是可怜?我这啊都算是有福的了
真正的可怜人,是那些被各种折磨各种摧残而死之人,有些你根本闻所未闻
贵人,你可要当心啊。”
陈杨氏语气冰冷的一句话,突然让照容吓了个激灵,锦旋也有些害怕道
“你,你说些什么啊。”
杨氏见二人被吓到了,便也住了口道:“罢了,还是让你的自己去悟吧
一早宫里就来人说过了,你是以戴罪之身到这里来的,那生活和吃食定是不能如宫里一般供应不求了
你们也不必奢求在这地方能有什么好日子
我也不瞒你们,这行宫里没有宫女没有太监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你能带出来一个伺候的想来已经是极大的恩典和福气了
在这里饿了要自己去集市上买菜回来,自己煮饭,穿的用的也要自己去采买,但如若身上
银两不够,便也只是受饥受寒的境地,自然也不用妄想有人接济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既然到了这地方,那可是有好多眼睛盯着一举一动,我不知你们是
因为何故来到这里的,但若不想惹麻烦,便最好不要想着有捷径可走
当心也牵连了旁人,这里离集市遥远,来回至少得两个时辰,所以需要什么,
最好是一次将它买齐全了,省得再麻烦,还有就是
陈杨氏环顾了四周一圈后,轻声道:这里面不干净,尤其是晚上
安寝的时候可得关好门窗了,否则?”
陈杨氏欲言又止,锦旋立即好奇道:“否则什么?”
只是陈杨氏却三缄其口,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转身便朝里走去,只道:“房间都准备好了,这里不比皇宫宽敞,你且凑合着住吧。”
待她离开后,锦旋才道:“娘娘,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定是在吓唬我们呢,咱们不必理会她。”
照容思考了一会后道:“本宫倒觉得这人有意思的很呢。
”锦旋不解道:“娘娘的意思是?
照容道:“先住进去看吧。”
说罢与锦旋一同进入行宫中,破败不堪的行宫中既没有一处好房子
行至自己的住所后,照容是万般惊喜,自己住处是这里所有宫殿
保存最完好的一处,虽然也有些破败,但丝毫不影响居住,殿中不大
但陈设却一应俱全,像极了原主人居住时的样子,一切都保存的很好
照容不禁道:“也真是难为那陈杨氏了,将这里收拾的如此亮堂。”
锦旋道:“娘娘您说什么?这,这是那陈杨氏收拾的?
怎么可能?她刚才说话那般凶狠严厉,怎么会这么关心我们?”
照容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之前与其他殿阁都差不多
只是知道我们要来,陈杨氏特意将这里打扫了一番
才有了如今的样子,后又走到一处后道,锦旋你看,这地上还有拖扫过的痕迹
且这茶盏都是重新换的,这绝对不会是原先便有的
只是我纳闷的是,这里生活如此艰苦,那陈杨氏又是怎么会有这些陈列的物品呢?”
锦旋道:“她适才不是说了嘛,集市上都可以买的到
这些或许都是她自己的东西,不过算她有心,知道给您用好的
要是敢苛待您,等皇上知晓了,定不会饶过她的。”
照容听着锦旋天真的话有些无奈,一言一语道:“这陈杨氏明明是个和善之人
可为什么偏偏要摆出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出来给自己看呢
这究竟是个有着怎样故事的人
且说太子屡屡犯事后使得皇上彻底厌弃
而太子似乎也察觉到了皇上对待自己的态度,失魂落魄的回到太子府
刘氏则是在殿中焦急的来回徘徊,在看到太子回来后激动的忙迎了上去
关切的扶着太子道: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进宫一趟
居然这个样子呢!
太子怔怔的看着一脸关怀的刘氏,犹豫了一会后道:“没事,我没事。”
刘氏道:“那母后她?父皇同意了吗?
太子道:“你一早便知道父皇不会同意的对不对?所以我要进宫之时你多番劝阻对不对?”
刘氏有些为难的低头道:“妾不知道父皇是否会同意
只是想来这是父皇和母后之间夫妻之事,我们做儿女的不要插手过多才好
否则只怕会有相反的效果,照您这么说,这件事终是没办成了?
李彪在一旁道:“是啊,侧妃,皇上不仅不顾念与皇后娘娘的夫妻情分,放娘娘一马
还,还当着满朝众臣的面严厉的批评了太子,说,说太子不顾礼法,感情用事
更是削掉了太子手中的许多主事,让太子即日起精心思过于府中,不必,不必出门了
您说说,这对太子而言实在是太过,耻辱啊。”
刘氏吓了一跳,忙道:“爷?当真有这么回事?
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对您的,不如妾去求见父皇,向父皇承认过失,您毕竟还是太子
父皇不会彻底抛弃您的,太子殿下,我们去求父皇好不好?
“圣旨到。”
刘氏还未说完,便听得外头宣旨之人而来
只见李公公面色凝重,捧着圣旨而至
皇上赐下旨意,太子殿下,您跪接旨吧
刘氏是个反应快的,忙扯着太子跪下道:“太子携侧妃刘氏接旨。”
李公公这才打开圣旨:”皇上有旨,太子行为不正,品德有亏
目无尊长,居高自大,即日起撤去太子的一切对外事务和职责,不许再参与朝事
太子府撤掉一半的伺候之人,吃食用度一律减半
即日起太子闭门思过,不得任何人进出看望,钦此。”
太子默默的听完却没有外多说一句,像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一般
反倒是一向平稳沉静的刘氏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李公公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
再看向太子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唯恐他想不开
于是道:”太子也不必过分难过,皇上也许是一时生气才,您耐心等待着
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
“李公公还有别的事吗?如若没有,本太子便不留客了。”
刘氏着急道:“殿下,您说些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说
公公他可是父皇身边的人啊。
刘氏还算有理智,提醒着太子不要再乱言乱语了。
李公公道:“无妨,无妨,侧妃没事的。”
太子却起身道:“那又如何?父皇都如此待我了,我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我这太子府庙小,容不下李公公这尊大佛
还请您回去替我多谢父皇,谢父皇如此公平公正的对待自己的儿子们。”
李公公忙道“太子殿下您误会了,皇上只是?”
“您请回吧,来人,送客。”
见太子这般态度,李公公见状也无奈的叹口气道:“老奴告退
太子殿下您还请好自珍重,说罢便要离开
“不,公公且慢。”
刘氏仍然不肯放过机会,忙对李公公道:“求您恩典,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太子现在是猪蒙了心了,他做错了什么或,或说错什么话,让皇上千万不要跟太子计较。
求求您了。”
李公公为难道:“刘侧妃,千万别这样,这旨意是皇上下的,老奴也是奉旨办事
您,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太子硬气道:“不必求他。”
李公公便也不再多言,屈身一礼后匆忙告退离开。
刘氏无奈转身对太子道:“爷,您这又是何苦呢?父子之间何必要闹的如此僵?”
以前虽说与父皇也起过冲突矛盾,可,可从来没如今日这般严重过
您到底都做了什么,惹的父皇对您这般绝情,这般动怒
太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刘氏道:“不必多言了,你若是嫌我这个太子连累了你的话
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进这太子这么久了,我也承认对你多有亏欠
如今倒也不必继续再拖着你,只需你一句话,我自会请旨,请和离书一封,还给自由
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吧。”
刘氏却摇头道:“妾若是真的害怕被连累,就不会一路陪您走到如今了,以前您独宠郑姐姐
妾都毫无怨言,只求您身边能走可心和意之人陪伴您,伺候您
不管是谁,只要对您好,妾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太子有些意外的看着刘氏
一般女子看到夫君被厌弃被冷落,巴不得早些离开
可刘氏这个时候却依旧愿意陪着自己,太子不禁心里一酸后道
好,本太子果然没看错你,来人,传本太子旨意
侧妃刘氏温和善良,秉性柔佳,揽乃女子表率,即日起扶为太子妃。
此话一出众人皆吃惊不小,李彪唯唯诺诺开口道:“太子,侧立太子妃乃是大事
需得皇上的圣旨方可名正言顺,您这?”
“本太子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吗?
太子愤怒道:“父皇?你觉得父皇如今还会管我我吗
这太子府如今本太子便是做主之人
不必请示任何人,本太子说她是正妃她便是正妃,从今以后,这太子府中
任何人都要以太子妃的礼遇对待她,若是谁一定要罔顾本太子的心意
那本太子是不介意多取几人之性命的。”
说罢用阴冷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
众人忙附议道:“谨遵太子旨意,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太子回眸,看向一脸茫然的刘氏后柔声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本太子再不会辜负你
说罢轻拍了刘氏的手后大步离开。
刘氏的贴身丫鬟沉香比刘氏还激动开心道:“太好了,太好了,您熬油般的熬了这么些年
终于,终于感化了太子爷,当上了太子妃
这偌大的太子府后廷从今以后便是您的了。
”可刘氏却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
沉香好奇道:“太子妃您?您这怕不是高兴傻了吧?”
刘氏回头看了沉香一眼后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名分,你不懂,太子,他竟然也不懂
好不容易熬到夜晚,行宫中黑暗异常,万赖无声,安静的可怕
照容和锦旋深感无趣,便早早的上了床
由于地方有限,照容和锦旋二人只能挤在一张床上
锦旋却单独为照容整理好被褥后道:娘娘,这行宫里不比宫里宽敞
这个屋里偏僻且阴冷潮湿,您还是盖上被子睡吧,奴婢白日的时候还看见
有几只老鼠在乱窜,您当心一些。”
照容道:“没事,锦旋,你跟我一起吧。”
锦旋却摇头道:“床太小了,怎么够睡的下两个人,奴婢从前守夜习惯了
奴婢给您守着些,等您睡熟了奴婢首在床边休息一会就好了
照容面上挂着愁容道:“我又何尝能睡的着呢?
也不知长乐如今在做什么?一整天了,看不到更找不到母亲,她是不是嗓子都哭坏了
锦旋也伤感道:“娘娘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宫里不是还有皇上呢嘛?
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
”扑通一声,”黑暗中一声响动异常的清晰
锦旋顿时害怕道:“娘娘?”
照容反应极快,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这才第一天
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锦旋也小声道:“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办?”
照容从容不迫的,从枕头下取出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一把匕首道
“关键时刻还需自己保护自己,锦旋上床上来。”
锦旋只得听从照容
蜷缩到床角,一动不敢动。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门口
不一会见门缝处有一股青烟冒了进来。照容又且会不知道是什么
于是忙拿出两条已经有了气味的毛巾,也顾不上讲究,另一条交给锦旋后道:
“这是迷香,快把口鼻捂上。”
锦旋立即照做。
果然是迷香,照容和锦旋二人俯身趴在床上,捂着口鼻
还是被飘来的香味熏的够呛,但只能忍着不敢出声。
待迷香散完之后,便听得门锁响动的声音
照容冷静了一番后,附在锦旋耳边,与锦旋小声商议了一番对策
锦旋害怕照容出什么意外,一个劲的摇头
照容道:“时间不多了,只能这么办了。”
说罢便独自下床,将床帘盖下示意锦旋配合自己
后便死死的握住匕首,躲到门后
没一会门便被外面的人,轻车熟路的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浑身黑衣之人身手矫健的进入,左右环顾了一周后
看到落下的床帘后,冷笑一声,提着匕首便走了过去。
照容努力的平复和冷静着心情,给自己壮胆一番后,便悄悄的跟在黑衣人身后
床帘被掀开,锦旋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动,黑衣人只是嘿嘿冷笑一番,便要扬起匕首
身后的照容也做着相同的动作,突然没等匕首落下
黑衣人却停了下来,后开口道:“就这么杀了你未免不过瘾,早便听闻你是个美人尤物
如今落在小爷手里,也是一场缘分,不如先毁了你的清白再杀了你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他最宠爱的妃嫔被其他男人碰了身子,就算你死了
想来你那皇上也不会替你惋惜吧,哈哈哈,那就让小爷来好好疼疼你
也不枉费你做一个冤死鬼了。”
听得此话,照容只觉恶心,不禁脱口而出道:“无耻。”
也就是这一声,惊动了黑衣人,黑衣人猛然惊醒看到了后面的照容
“臭娘们敢耍我。”
说罢便向着照容冲过来,床上的锦旋一个激灵起身道:“娘娘当心。”
于是立即搬起凳子朝着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被砸痛后倒地,照容眼疾手快,一把上前用匕首抵住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是会审时度势,忙告饶道:“女侠,女侠饶命
照容道:“你是谁?奉谁人的命令来这里杀我?
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不要,不要杀我。
黑衣人转动着脑子后道:女侠,饶了我吧,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锦旋也气愤极了,一脚踩到黑衣人背上道:“奉命?奉何人之命?
要是你敢乱言乱语,姑奶奶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