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见对哪个女孩子有过兴趣……都这个年纪了，你不考虑，只能是我这个当妈的来操心了。”聊起这个话题，华青苒索性想把话说明白一点，她不想这把年纪跟儿子闹僵，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

    别人家都担心早恋，担心家里出个浪荡子，自己家儿子根本没有让她有这种顾虑…他就好像压根无心于这些事。江渊从小学高年级稍微能够独立生活就不爱回家住，高中时听说他住到了别人家里，对方是个男生，她差点以为他取向有问题。

    她这几句话，江渊已经听过无数遍，“妈，医生说你不能受累。要不先回房休息吧。”一路赶时间回来堵他，她的身体恐怕真会吃不消。

    “你听我说完。”华青苒摆了摆手，没有结束聊天的意思，“我之所以看重蓉蓉，一直想要你们在一起。毕竟那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算你们之间没有所谓男女感情，这么多年的情谊也足够深厚，起码对彼此都不会差，也能有个帮衬，总归是能好好生活的。我怕你以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怕你跟我一样遇人不淑……”

    这番话是她不曾说过的，她之前怕说的太直白反而误事，她还是希望儿子能跟蓉蓉的感情升华一下的。现在看来，有些事是真的勉强不来，“我不是称职的母亲，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爱你的……因为那件事，我总是无法面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对不起，儿子…你已经这么大了，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有点肉麻恶心……”

    华青苒自顾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江渊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要做出点什么亲昵的举动，比如上前抱抱她这样来给她宽慰，他也做不出来，只能默默坐在这里看着她。

    她眼眶微红，却也不敢跟他对视，侧着身子看着窗外。

    气氛倒也没有因为沉默变得沉重，反而是一种平静感。母子二人就这么坐着，始终没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声音带着点羞怯紧张打破一室寂静，“阿姨好。”

    孟小言换好衣服在房间里等江渊，许久不见他回来，心里忐忑不安，来到人家家里，就这么躲着不打个招呼，有点太不礼貌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鼓起勇气下楼来，在大厅里，管家给她指了路，她掐着手心缓解着紧张走过来，见母子两人并没有在聊天，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犹豫了片刻，走也不是，才开口唤人。

    听到她声音，江渊先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她的指甲又嵌在手心，她一紧张总是会容易掐伤自己。

    他起身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慌张地用眼神跟他示意，在家长面前，孟小言不敢贸然跟他亲近。

    “妈，这是言言。”

    华青苒眼底的哀伤用尽全力也没能完全敛去，她朝着孟小言淡淡一笑，看不出欢喜还是厌恶。

    孟小言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开口自我介绍道：“阿姨，我叫孟小言。是……”

    没等她说完，江渊就一把扯住她，按着她坐下，“不是脚疼吗？坐下说吧。”

    孟小言更慌了，脸也跟着红了，这像什么样子啊！她原本打算，起码给他妈妈留个彬彬有礼的形象，这下全毁了。

    华青苒面上一怔，略微带着些讶异打量着儿子，很快就又恢复平静，不着痕迹移开目光。“不用拘束，坐吧。”

    江渊却是个不看场合的，还在捏着孟小言的手，“怎么不在房里等我？让你等太久，着急了？”

    孟小言哪里敢回答这些问题，在桌下想要悄悄甩开他的手。

    “言言，你还在上学吧？”关于孟小言，华青苒也找人打听过，基本上也了解的差不多，N大的学生，成绩还不错，很简单的一个孩子。她想：要是江渊的爷爷还在世，亦或是江柏舟在，一定会大力反对，如果他找孟小言这样的，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对江家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取的。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那两个人都不在世了，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很多东西她早就不在意了，所以她对这件事也没太大看法，对孟小言也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

    “是的，阿姨。”孟小言也察觉到了华青苒的心不在焉，也不知她是不是讨厌自己，生怕下一秒她就要开口说些反对的话来，她有点后悔下来了，早知道干脆就没礼貌的躲在房间里得了。

    江渊默不作声给华青苒添了茶，接着又倒了一杯吹了吹递到孟小言唇边，“乖，喝点水。”

    华青苒原本还没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从言言一来，看儿子着前所未有的样子，小姑娘不停躲，他还一个劲献，就连着说话温柔的调子，她也不曾听过。

    就算母子两人一直不算亲近，她好歹是他母亲，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做给她这个当妈的看。而她也确实有点没眼看……随他吧……

    “我有点累了。小渊，你带言言去玩吧。”

    等到华青苒离开了好一会儿，孟小言一直都不理会江渊，直到坐在车上离开江家的路上才愤愤开口，“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太……”

    “太什么？”

    “阿姨大概会不喜欢我……”

    “何以见得？”

    “你当着她面，你故意那样！你在给我拉仇恨……”哪有当妈的喜欢看到儿子在自己面前跟女朋友不知分寸的亲热互动。

    “你怎么下来了？”他问道，确实没想到小鸵鸟竟然有勇气下楼。

    “我第一次来你家，明知道长辈回来了还躲着，太不礼貌了吧！万一阿姨对我印象很差……”现在她感觉还不如躲房间，印象可能更差了。

    江渊笑，“原来言言担心婆婆对你的初印象不好啊！那只好辛苦你下次在婆婆面前好好表现，再扳回一局。”

    “你！”她真的很想踹他几脚，念在他在开车，自己的小命也捏在他手里。最后只能气鼓鼓地说了一句，“你专心开车吧你！”

    江渊看了一眼时间，才十一点，母亲刚才的状态并不适宜跟言言聊天，以后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