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牧的态度转变，会议室里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正常。
一个县委副书记，还只是代县长，有什么资格在县委书记的面前硬刚？
毕竟，一个是正处级的天花板，一个论职级，还是副处呢，上下级关系，秦牧这个副县长，压根没有和县委书记对刚的资本。
态度转变，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之前那强硬的态度，多半是做戏罢了。
于学文的眼神里，都是得意之色，心想：这小子，还真以为要坚持到底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怂货罢了。
“秦县长，你能及时醒悟过来，我还是很欣慰的。”
于学文淡淡的说道：“我相信，我们以后的合作会很愉快的，帮你早点转正。”
“我们一起，早日将淮宁县打造成黄桃之乡！”
既然秦牧答应签字，于学文的态度也就好了不少，一副友好同志的模样，格外友善。
“一切都听于书记的安排。”
秦牧微微点头，假装不高兴但又很无奈接受的样子。
他的态度转变，自然是为了下一步铺垫的。
真要是痛痛快快的答应，倒是显得自己态度古怪了，稍微挣扎一下再答应签字，看上去更加合理，也能让于学文等人放松下警惕，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
于学文搞定了黄桃补贴签字的事情，接下来开会，都多了不少笑容，说起话来，都特别的客气，一口一个同志的喊着，说起其他的工作，也没有半点的咄咄逼人。
“好了，今天的常委会开完了，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吧！”
最后，于学文直接宣布会议结束。
“秦牧同志，你稍微等一下！”
等所有人都站起身准备走了，于学文还直接挽留了一下秦牧。
“书记，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牧直白的问道。
“刚才我说话的语气有点重，你可别往心里去。”
于学文认真的说道：“我这人，对事不对人，工作的时候，我会容易较真，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跟我提提。”
对事不对人？
又扯淡！
秦牧知道，这是于学文的惯用伎俩罢了，想再安抚自己一下，让自己安心的签字，营造一种较真工作的人设。
“于书记，说实话，我的确不太适应基层政府的工作，有些流程，我还不太熟悉，刚才我说话也有些冲，但仔细想想，我就是个代县长，以后想去代转正，还要多仰仗您呢，您在淮宁县工作那么多年，稳如泰山，我相信，跟着您混，我不会出差错，您放心，以后我肯定多请教您！”
秦牧一副想通了的样子，那叫一个坦然。
很好！
这才是正常节奏嘛！
于学文听了这些话，很是满意，秦牧一个代县长，想去代转正，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意见，肯定很重要的。
哪有一上来就跟自己对着干的？
“秦牧同志，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我相信，我们的合作，肯定会很愉快的！”
于学文满意的点点头，道：“市委那边，我会帮你说好话的，让你早点去掉代字！”
“好，好，那就多谢于书记了。”
秦牧应了一声，这才走出了会议室。
“看来……这小子还是很识时务的嘛！”
于学文看着秦牧的背影，低声嘀咕了一句，走出会议室，高强立马跟了过来，明显是有话要说。
“于书记，这位秦县长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古怪？”
高强忍不住说道：“前一秒的态度那么强硬，后一秒立马服软，总感觉他是在酝酿什么大计划一样。”
酝酿大计划？
于学文一听，顿时笑了，“老高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这又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小说，他一个外地来的人，在淮宁县，没有任何根基，他能酝酿什么大计划？”
“说句难听的，县委县政府都是我们的人，他即便要做什么，都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他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这……
高强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
于书记在淮宁县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人脉网络，整个县委县政府，敢跟于书记对着干的，基本都没了，要么调职，要么落马！
秦牧一个代县长，连县府办主任都是于书记的人，秦牧能有什么帮手？
他总不能孤身一人，冲锋在一线吧？
那也不现实！
“书记，可能是我多虑了。”
高强点点头，道：“不过……还是要多看着点，这人，给人的感觉，不那么简单！”
“行，我记下了。”
于学文应了一声，“这次本该是你上位县长，但秦牧的空降，打乱了这个节奏，你呢，不要太着急，这小子干不了多长时间，我会让他滚蛋的，到时候，你来接县长的位子，有你做县长，我才放心！”
这话一出，高强的脸上立马露出一股难掩的笑容。
他是县委副书记，理论上来说，是本地干部中接任县长的第一顺位人选。
只是空降了一个秦牧，导致他的顺位接任，成了空谈。
但有于书记这句话，他还是增添了不少的希望！
“于书记，太感谢您了，我如果能接任县长，肯定对您马首是瞻，深入贯彻您的任何指示……”
高强一激动，立马就说了不少的好话，恨不得为于学文冲锋陷阵，上刀山下火海了！
“哈哈，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我信任的人，好好干，以后淮宁县，还得你来挑大梁。”
于学文拍了拍高强的肩膀，鼓励的说着。
这其实就是一张大饼，高强能不能吃上，谁也不知道，但作为领导，要是不画大饼，怎么让手下人干活呢？
所以，画大饼，也是一门技术！
画的饼越大，越美味，就越是能笼络手下人的心。
……
秦牧刚回到办公室，王国豪就拿着补贴文件走了进来，笑着说道：“秦县长，文件给您送来了，您现在签字？”
“怎么，我签字，还需要你亲自看着？”
秦牧坐下来，看着王国豪站在一边没有离开，反问道。
额……
什么意思？
王国豪愣在了原地，不是秦牧自己在会上亲口答应要签字的吗，现在怎么又是这种态度？
“您误会了，我这是想着您签完字，我就交给财政局那边，让他们可以拨款了。”
王国豪赶紧解释了一下。
“不用了，我会让人转交给财政局的，你可以回去了。”
秦牧微微摆手，压根没打算要留王国豪的意思。
“那……那好吧……”
王国豪吃了瘪，只能转身往外面走去，对方是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强行送客，他这个常务副县长自然只有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