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拍摄定妆照当天。

    按照谭景诚给的链接，高艺峰“拜读”了几集夏眠“大作”，脸色越看越差。

    当了这么多年导演，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演员，也往组里塞过许多资本家的丑孩子，但还真没让他们在剧组担当如此重要的角色。

    但现在合同已经签了，总不能解约吧？而且夏眠扮相太好了，短时间内上哪去找个这么像墨羽的孩子去？

    根本找不到！

    高艺峰愁的抽了半包烟，整个工作室都被他抽的乌烟瘴气。正焦虑着，好久不联系的朱玄清突然给他打电话。

    “老高，听说夏眠进你剧组了？”对方单刀直入。

    “是啊，”高艺峰边说边叹气，“愁死我了。”

    “你不想用他么。”

    不能说不想用，东方娱乐是项目第二大投资方，往戏里塞人平衡收支是惯常操作，他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

    “那倒没有，小伙子扮相不错，但演技......实在太差了点。”

    “呵呵，”朱玄清笑道，“收拾个小配角还不简单。老高，我记得你挺会调教演员的啊。”

    高艺峰：“他毕竟是东方娱乐签进来的人，而且还跟长海世纪和盛源投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得掂量掂量。”

    长海世纪、盛源投资都是开普勒集团旗下的企业，前者主做艺人经纪，后者主做文娱板块投资，是业内顶级的演员输送机和提款机。

    朱玄清：“那给他点哑巴亏吃吃呗，吃几次就老实了。”

    “哑巴亏”这仨字还真给高艺峰提供了许多灵感，于是正式进组这天，有了“八号车”和\&视而不见\&的好计策。

    时间再拉回到现在。

    和姜纯叙完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高艺峰打算去“接待”夏眠。

    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高艺峰叫来助理：“夏眠呢？”

    助理莉莉：“刚才还在的啊，去哪了这是......我联系一下。”

    五分钟后，高艺峰得到了夏眠自行离开的消息，脸都绿了：气冲冲的支使莉莉：“把电话给我打过去！”

    莉莉依言打给夏眠，接通后，那边先传来煮火锅“咕噜咕噜”的响声，紧接着是男生女生聊天的声音，有说有笑，欢快热闹。

    “夏老师，”莉莉道，“高导这边有话想跟你说。”

    那端淡淡的“嗯”了声。

    高艺峰胸口闷得慌，没忍住，直接咆哮：“夏眠，你不知道晚上要开见面会吗，跑哪去了！”

    “什么，见面会？”夏眠语气惊讶，“对不起啊高导，我真不知道。我在机场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到片场后，在您办公室里又等了半个小时，看您不着急，我还以为今晚没安排呢。”

    高艺峰噎了下：“你不知道还不会问么。再者群里都有通知，你们得随时关注着，剧组是个很严肃的地方，不是菜市场，由不得你随意进出！”

    “高导，您真冤枉我了，我问过助理姐姐，”夏眠语气委屈，“姐姐说她也不知道，让我当面问您。至于剧组群，没人叫我们加。”

    建群、发通告等等都是导演助理的工作，因为高艺峰想“调教”夏眠，便吩咐莉莉，先不用管夏眠。

    结果夏眠以“不知情”为理由跑了，被反将一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高艺峰没说出半个字来。

    夏眠也不催，静静听着那边粗重的喘气声，直到对方再次开腔：“晚上主创能到齐，我一会儿让莉莉把时间地址发给你，务必准时到场。”

    所谓见面会，无非是开机之前攒个局，让大家互相认识认识，调和好关系，拍摄才能更顺利。

    夏眠懂分寸，这种场合如果不准时，会造成一桌子人等他一个的尴尬场面。那些都是前辈，他还没蠢到迟到的程度。

    “高导，晚上我肯定准时到场。顺便麻烦莉莉姐把司机师傅电话号一起发过来，我们跟司机师傅沟通，让他过来接我们。哦对了，记得给专用车的电话号哦，别总换，接机临时换了一辆，搞的我们差点认错。”

    这话巧妙化解了八号车的尴尬，还把高艺峰架到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因为高艺峰只想让夏眠吃哑巴亏，如果说“八号车就是你的专属保姆车”，肯定得撕破脸。

    而且夏眠已经把责任推到“临时换了一辆车”上了，相当于给彼此一个台阶，如果高艺峰不顺着台阶下去，依旧是撕破脸的结局。

    高艺峰捂住胸口，感觉左边心脏位置钝钝的，喊莉莉：“我的药拿来，顺便按他说的把司机电话号发过去……发四号车的啊。”

    ***

    四号车司机按时来接夏眠，接着按时把夏眠送到今晚见面会的酒店。夏眠捏着时间进包厢门，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晚，刚刚好，处在高艺峰想说又没法说的区间内。看到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眠简直爽死了。

    以前的他刚穿到书中世界，无依无靠，没有公司撑腰，出了事，只能先忍下来，静静等待机会。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已经彻底洗白，人气越来越高。有东方娱乐替他撑腰，背后还有周家这个庞然大物。

    虽然周凭川肯定不会出手替他料理娱乐圈这点破事，但小打小闹可以，涉及到大事，绝对没人敢在那尊太岁爷头上动土。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能说出“爱吃车轮子”“达尔文效应”的蠢蛋。

    今晚饭局气氛也不错，除了高艺峰，剧组其他主创人都挺好。尤其姜纯，聊着聊着夏眠才知道，她竟是土生土长的同山人！

    “每次回家都能在路边看到你的广告牌，”姜纯笑道，“咱们也算半个老乡了吧。”

    “啊啊啊啊你不要看！”夏眠惊恐，“我其实不是那种人设的！”

    姜纯被他逗的捂住嘴巴：“你本人比广告年轻时髦多了。对了，你婚礼还没举办呢吧？婚纱照拍了吗？这次进组两个多月，都没时间料理那些事了吧。”

    结婚证都领了，婚礼其实不着急。但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看来得回家一趟，侧面问问周凭川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他回京城——徐凝生日趴快到了，以两人的关系，他肯定得去参加。

    “纯姐，剧本研读中间空闲的时间可以回家不？”夏眠第一次进剧组，不太懂。

    “开机前当然可以，开机后最好别随便走。多人镜头随时需要补拍，演员不在很影响进度。我过两天也要参加商务活动和拍杂志呢，得在开机前把工作处理完。”

    还好还好，徐凝生日趴正好在第二次研读后的空档里，夏眠松了口气，至少能在进“监狱”前见好朋友和周凭川一面了。

    但再想到接下来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的“异地恋”，他又有点不甘心。

    哎，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睡到周凭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