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终于是服了软,在老娘的痛哭哀嚎中,瘫坐在地:“我错了,夫人,都是我的错,求夫人怜悯我们母女二人,别赶我们出去。”
春娘万念俱灰,木然地说着求饶的话,却已完全不见曾经的生气。
春娘从前如何,都有一股子心气儿吊着,如今这口气像是被抽走了,整个人都枯槁了。
崔敏之对魏淑绮使了个眼色,魏淑绮出声让姨娘们都退下,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是不该让姨娘们知道的事了。
“敏之,春娘如此大错,可还有挽救之计?”
春娘没了心神,她那老母亲却神志清楚,她立刻将哀求的目光落在了崔敏之的身上。
这位被整个京城瞧不起的侯府千金竟然在府内地位如此之高,连夫人都要听她的意见?
崔敏之对春娘本没有太大所谓,春娘只是皇后顺手落下的一颗子,威胁的是魏淑绮的地位,间接让崔敏之难以把控罢了。如今春娘落得如此下场,崔敏之自然不会真让她走上绝路。
春娘不知道,但崔敏之与魏淑绮有数得很,在孔嘉倩的事情上,春娘其实是被她们利用的。
崔敏之真的不想让春娘知道孔嘉倩,就不会让孔嘉倩留在安乐侯府这么长时间。魏淑绮若非有心让春娘犯下大错,怎么会故意留下端倪让春娘发现。
崔敏之与魏淑绮的目的达到,自不必赶尽杀绝。
“侯府要保下春娘母女,恐怕得跟卫国公府结下仇怨了。”崔敏之心中计较,好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春娘老母亲急切地追问,事关她的性命,她最是着急。
崔敏之当然有办法,只是这办法,需要一点代价。
“春娘,你,想不想成为另一个我?”崔敏之嘴角一勾,提出了一句令春娘恢复神采的建议。
另一个崔敏之?!
春娘眼眸里升起了希望,而魏淑绮却瞪大了眼睛。
侯府高门、私生女儿。面临绝路的老娘,一心高攀的女儿。
多么熟悉的关系。
这不是一个轻易能做的决定,崔敏之给她们思考的时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好生考虑。
魏淑绮派人把那母女二人送走,严加看管,这才问崔敏之为何给了她们这样的选择。
“以侯爷的身份,保下个妾室不成问题。”魏淑绮并不愿春娘私生女的身份曝光,这不是给春娘抬位分嘛。
不过魏淑绮还是愿意相信崔敏之,等到无人之时才问出了心中疑虑。
“国公府的势力远比我们安乐侯府大的多,如今太子续弦,大婚之时正是孔嘉倩生子之时,我们总得为侯府前程考虑。既然侯府押了孔嘉倩,就不能让卫国公那个小女儿太过得意。给卫国公找点事儿做,也不错。”
崔敏之竟思虑至此!
魏淑绮当真没有看错,崔敏之远远比她想的更周全!
太子是储君,将来若真被卫国公府掌控,她这个侯府夫人只怕坐不稳当。春娘犯了事,今后也跳不到她的头上,还能让卫国公府不痛快,的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崔敏之与魏淑绮这样那般计较了一番,隔日就打包了书籍笔墨进宫去了。
陪公主读书?崔敏之忍不住唉声叹气。
五公主跟着叹气。
“公主也不喜欢读书?”
“谁能喜欢这劳什子?!”五公主把书本卷了起来,放在眼睛上,透过书本的圆孔往外看。“先生只要一上课,我就想睡觉!”
崔敏之深以为然:“要说做文章,不已经有那些个状元榜眼,我们做不做得出来,有什么打紧?!”
五公主突然来劲了,放下已经卷曲的书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崔敏之:“你——”
“我怎么?”崔敏之被五公主看的发毛,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五公主神秘兮兮的,悄悄挪到崔敏之的耳边道:“你不能请你那未婚夫婿帮我们做这劳什子文章?”
崔敏之“嘶”了一声。
未婚夫婿什么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扎耳!
“公主你别乱说!人家华小探花又没说要娶我!”崔敏之重申,华仲盈只是说不会辜负她的心意,最多就是互相了解了解,哪里就一定会娶她了?!
五公主哼唧一声,颇为不乐意:“你还想骗我不成?!春日里花朝节那回,我可是在场的,华二公子分明就是对你有意。你俩这都两情相悦了,还在我跟前装什么?”
五公主嘴巴一撇,不乐意崔敏之防着她,气呼呼道:“那会华二公子跟你讨荷包,你还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害得我以为你能做我嫂子呢!”
“嫂子?!”这又从何说起啊?!
崔敏之赶紧摆手,表示自己对太子殿下绝对没有一点心思!
“太子哥哥?!”五公主脑子糊涂了,她想说的是祺王来着……
“就凭你?!”五公主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一个倨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夫子领着一个身着浅紫色云纱裹香裙的姑娘进来,那姑娘一扭脸,竟然是陈珊。
“珊姑娘奉皇后娘娘之命,与公主一道读书学习。”
读书?!
崔敏之与五公主对视一眼,都不信,也都猜到了皇后的意图。
这是把人叫进宫里来待嫁呢!
春娘将孔嘉倩怀有身孕的事情捅了出来,卫国公府挺没脸的,若是陈珊还呆在卫国公府,难免被风言风语侵扰,她这小姐脾气指不定要闹。
皇上皇后都不想太子婚事再有什么波澜,不如把陈珊召进宫来,免于外界的声音,安心待嫁。
崔敏之既猜得透陈珊为何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愿意与她起冲突。怎奈陈珊最近憋着火气,哪里肯轻易放过崔敏之。
“你们安乐侯府的人就这般不知廉耻吗?一个干女儿还不够,私生女也想攀上太子殿下不成?!”陈珊的脾气大,卫国公被她闹腾得没办法了,就告诉了她孔嘉倩是安乐侯府的干女儿,有这层关系在,出了皇上跟前记挂着的杖责,旁的是动不了她了。
陈珊哭了两天,这会眼睛还肿的跟桃子似的。
但这并不影响她向着崔敏之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