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已经半周有余。

    死气沉沉的校园，因为高一高二生的到来，而略有了些生机。

    清水与其他形同枯槁的高三生，站在走廊向下看时，总搞不懂为什么这帮高一新生，为何如此有活力。

    难道自己两年前，也是这副傻样吗？

    “看什么？！看什么？！”老周突然走到班级大门口，赶小鸡一样挥手，将站在走廊外的学生们，全部吆喝回教室，“作业做完了？试卷整理完了？错题都会了？！”

    灵魂三问，每一击都痛灌天灵，让人脑壳发晕。

    每天睁开眼就是试卷的日子，过得让人生厌，黑板上300多天的倒计时，就好像催命的死神，多看一眼，都心生寒意。

    清水伸了个懒腰，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回教室。

    身后突然有高一班级的老师路过，于是老周便趁着学生还未全部进教室的空档，与其寒暄了几句。

    “听说今年的中考第一又来咱们一中了？好像还在你班？”

    “我宁愿他不来一中，来了也别来我这班。”

    女教师说到这里，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周老师，你知道什么叫学痞吗？我真第一次见有痞成这样的学生！”

    “那你有得辛苦了。”

    老周露出了个傻笑。

    自己作为高三班级的班主任固然辛苦，但同事的艰难，更让人暖心。

    他这纯属幸灾乐祸的表现，惹得年轻女老师一阵白烟，最后摆摆手，道了声「我得去备课了」，就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老周嘿嘿两声，然后看了看还在原地看热闹的学生，表情如同变脸般，迅速阴沉了下来。

    “有什么好看，就在这看看看！”

    ......

    与此同时。

    高一教学楼内。

    一个顶着满头自然卷的少年，双手插兜，目无一切般，大摇大摆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

    他脸上贴着几张创口贴，身上散发出来气息，如同触手般让人不舒服。

    周围的人，也是如他所愿，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大家对于这个痞里痞气的男生，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人群中似乎有认识他的学生，因此刻意压低声音的讨论，此起彼伏。

    “刚学第一天好像就跟同学闹矛盾，差点打起来的，好像就是他吧？”

    “我记得他叫晨旭？是中考第一的成绩进学校的吧，似乎还有个在实验高中的哥哥叫晨风？”

    “这人真有意思......”

    晨旭打了个哈欠，无视了身后关于自己的讨论，然后自顾自走进了高一一班的教室。

    “晨旭，你来得正好，老师有事情找你。”

    一班的班主任，早早候在了班级内，在看到男生进入教室的瞬间，她立刻站起身，逼了上前。

    “老师，您要是想问前天学校门口那件事的话，我无可奉告。”

    “额......”

    班主任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

    本想着能够分到强化班，要管的事情稍微少一点，哪想到开学第一日，就有传闻说自己班里的学生放学时，在校门口闹事。

    这种学习成绩好的刺头实在是不太好处理。

    因为自己手上少了「你看看你那个成绩」这种百用百灵的责骂借口，而对方则多了「我干好了学生的本职工作」这样的回击的手段。

    因此，在与优等生之间的对战中，对方在一开始就占据了优势。

    就好像做科研的技术人员，他迟到早退又上班摸鱼，但本职工作就是能做到无人出其右。

    这种人你拿他没什么办法。

    因此老师恨到牙痒痒，也没再憋出来几个字。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座位上了，还有，老师，下节课不是你的课吧？继续站在这里，只会让任课老师站在走廊苦等。”

    晨旭转身时，用大拇指指了指窗外。

    走廊里站着的任课老师，在室外的高温下，热到满头大汗。

    “知.....道了！”

    班主任咬着牙说话，然后长出一口气，拉开教室门离开。

    ......

    “晨旭，你能跟我对一下作业答案吗？”

    课间时分，前桌的女生转过头问。

    由于刚开学没多久，大家都还未熟络，因此要向陌生同学提出这样的请求，需要莫大的勇气。

    晨旭作为第一名入学的学生，自然受到了同为一班精英们的关注。

    “不要，这种简单的题目还能做错的话，干脆退出一班好了。”

    他说话时连头也不抬，冷漠得如同机器。

    主动搭讪的女生，脸色极为难看地笑笑，然后默默转回身去。

    高中生活简直无趣到爆炸。

    晨旭重重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桌面上的试卷发呆。

    中考前，他特地去参观了老哥晨风所在的实验高中，那种压抑到极致，分数为王的氛围，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走在路上的高年级生，似乎都学到有种痴呆样。

    明明自己已经刻意逃离了实验高中，可以逃离了老哥晨风，本想着一中的氛围会稍微好一点，可没曾想还是让人难以满意。

    这里有不明事理，就开始找学生麻烦的老师。

    开学第一天，自己明明是去劝架的，甚至还被误伤了脸，结果莫名其妙就被传成自己是去惹事的。

    愚蠢的高中生这么想也就算了，连老师也愿意听信谣言。

    反正人云亦云的家伙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声音，那解释的话，不如不说。

    除了愚蠢的老师之外，还有幼稚的学生。

    大家好像只喜欢听自己想听的话，一旦事情不按照自己所想地进行，那么就会心生怨恨。

    说到底不过是些刚升上高中的幼稚鬼罢了。

    跟自己这种成熟的天才，到底是有天壤之别。

    就像刚刚自己拒绝前桌女生对答案的请求，很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对吧？

    很多时候，别人愿意出手帮助，只是出于好意，而一部分家伙，生活在别人的好意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把好意当成天经地义。

    这种家伙，就算对其出言不逊，自己也问心无愧。

    他瞄了眼前桌趴着的女生。

    但对方好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本想着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过分时，耳边又传来了对方的嘀咕声。

    “拽什么嘛......林筱学姐当年不也是中考第一进学校的，没见摆这么大架子的。”

    林筱......？

    晨旭来了兴趣，手指轻点起桌面。

    他曾从自己哥哥那里，无数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个总跑在自己前面，无所不能又高高在上的哥哥，却好像总被她压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