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骤然传来,惊得正沉浸于喜悦之中的杨浩、华筝、莫愁等人浑身一颤。
华筝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险些支撑不住。要知道,对于华筝而言,她的父亲成吉思汗乃是她的天,更是她心灵深处最大的依靠与寄托。如今父亲的突然离世,对她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更让杨浩与华筝忧心忡忡的是,成吉思汗临终前,由于事发仓促,竟未来得及将立储之事与重要的心腹大臣沟通商议,未曾召开朝会决议。
没几日,便撒手人寰。这也成了成吉思汗心中唯一留存的遗憾。自他倒下的那一刻起,他虽有意立托雷为继承人,然而,窝阔台身为托雷的兄长,麾下谋士猛将如云,实力丝毫不逊于托雷。
他深恐自己贸然指定托雷为唯一继承人后,待他身故,两位王子定会为了皇位兵戎相见,这是他绝不愿目睹的景象。
于是,他托付元老耶律楚材,令其相机行事,和平解决这一继承纷争。耶律楚材在成吉思汗榻前,含泪应下了这一嘱托。
见此情景,杨浩急忙扶住华筝的身子,宽慰道:
“华筝,你如今身怀六甲,身子要紧,切莫过度哀伤。”
杨浩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蒙古发生了内乱?或是成吉思汗的几个儿子之间产生了政变,逼宫所致?”
但这念头仅是一闪而过,他也觉得此等情形可能性不大。毕竟成吉思汗一生,几位儿子对他尊重有加,且他在现代的历史中得知,成吉思汗是因病去世。
待华筝的情绪稍缓,她赶忙向蒙古哨骑问道:
“大汗究竟如何驾崩的?速速细细道来。”
蒙古哨骑战战兢兢,吞吞吐吐地回道:
“华筝公主,大汗几日前打猎途中,因山路崎岖陡峭,不慎跌落马下。后来回到营帐之后,热病骤然发作,于三日前的晚上,驾鹤西去。”
华筝听闻之后,泪如雨下,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昏厥过去。嘴里不停念叨着:
“父亲坠马加上生病,他都未曾将此消息告知于我,定是担心我这腹中的胎儿。他在大漠征战操劳,任何时候都念着我这个女儿,而我,真是不孝啊。
夫君,我想前去蒙古大漠,拜祭父皇最后一程。”
杨浩心里微微一动,只因父王生前对自己视如己出,对他一直关爱有加。他自己也想去大漠送成吉思汗最后一程,可想到华筝如今的状况,再有数日便要临盆,此次前往大漠,路途遥远,颠沛流离,若途中早产,那后果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忙安慰华筝道:
“华筝,如今父王已逝,咱们得顾念你目前的身体,不宜长途跋涉。等孩子出生后,我再与你一同前往大漠,你意下如何?”
华筝心里满是委屈,可夫君所说,确也在理,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而此时的蒙古大漠,正值炎炎夏日,成吉思汗驾崩已有三日。为防尸体腐坏散发异味,大漠之上,诸位王子及大臣为成吉思汗举办了葬礼。
但考虑到西夏及金国的局势,怕他们得知此消息之后,会起反叛之心,因此葬礼秘密进行。
几月后,成吉思汗的长子与次子因体弱多病,相继离世。目前,最有望继承汗位的当数三子窝阔台和四子托雷。
成吉思汗突然的离世,汗位继承之事尚未确定。以致窝阔台与托雷之间,为了汗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托雷身为幼子,依循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手握成吉思汗麾下最为精锐的军队,在军中威望极高。
每逢出征,他总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战功卓着,诸多老将旧部对其忠心耿耿,一心认定汗位非他莫属。
且父王生前也曾多次表露过这般意愿。营帐之中,时常能听到士卒为托雷请命的高呼之声。
窝阔台则沉稳练达、心机深沉,跟随成吉思汗多年,参与了诸多重大决策,治国理政的经验极为丰富。他此前早有筹谋,广纳人心。
身旁谋士云集,常与各族贤才围坐论事,精心谋划着帝国未来的格局与走向。
起初,在部落议事会上,双方的支持者皆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紧张得犹如拉紧的弓弦。
托雷振臂高呼传统之理,引得军中将士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窝阔台则条分缕析当下局势,点明帝国扩张急需成熟的方略统筹,诸多贵族、文臣折服于他的远见卓识,暗自将筹码押在了他这边。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德高望重的元老耶律楚材遵循成吉思汗的托付,挺身而出,苦苦劝诫二人以蒙古的大局为重,千万不可兄弟阋墙,致使帝国陷入分裂的危境。
托雷心中虽满是愤懑与不甘,可他为人宅心仁厚,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对团结的殷切叮嘱,眸光几番闪烁之后,缓缓退步;
窝阔台亦当众许下承诺,待他登上大位之后,定会厚待托雷一脉,许他们高位重权。
最终,在盛大的忽里勒台大会上,各部族首领齐聚一堂,经过多番权衡、商议,窝阔台在众人的推举之下,登上了大汗之位。
为了让众臣和诸位王子安心,他给托雷安排了蒙古监国这一重要职务,他的手下势力仍听从于他。
窝阔台身披象征权力的金袍,昂首而立,目光坚毅如炬,向着台下宣誓定会带领蒙古走向更为辽阔的疆域,让帝国的威名震慑四方。
回到帐后,托雷忽然想起此前杨浩交给他的锦囊,言及父王驾崩之后方可打开。于是,他赶忙打开锦囊,只见上面赫然写道:“小心窝阔台。”
此时,他见后,心里隐隐感觉不妙。毕竟此次与窝阔台争夺汗位,自己已然失利。虽说表面上窝阔台承诺会善待自己及子孙,但自己手上握有诸多兵马,给自己安排监国一职,对于三哥而言,始终是一大隐患。
他暂时不削弱自己的兵力,想必也是无奈的缓兵之计。自此,托雷越发谨言慎行,听从杨昊的提醒,明哲保身。
窝阔台上任之后,下达第一道令旨,即是让远在汴京城的驸马杨浩发兵攻打蔡州的金国余孽完颜康。
这窝阔台阴险狡诈,他早已看出杨浩与四王子托雷之间的结拜情谊。他此举,就是要让驸马杨浩为蒙古开疆拓土。
倘若杨浩顺利将蔡州拿下,则蒙古的势力可以进一步扩张。倘若杨浩此战未能将蔡州拿下,则又可以借此削弱杨浩的一些军事力量,为日后拿下汴京找个借口。
他的目的,便是一点点削弱四王子托雷、华筝公主与杨浩的势力范围,以免对他日后的政权产生威胁。
与此同时,在汴京城中,驸马爷杨浩的府上。今日,恰是华筝公主生产的日子。
产房之内,华筝公主香汗淋漓,几缕碎发紧紧贴在脸颊两侧,唇色苍白如霜,却仍竭力压抑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唯有那紧紧攥住床榻边缘的双手,暴露出她此刻所经受的煎熬。稳婆们手脚极为麻利,一边高声呼喊着“用力”,一边熟练地递上热水、巾帕。
屋外,杨浩心急火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廊下不停地来回踱步,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全然不见。
他时不时踮起脚尖,望向那紧闭的房门,屋内华筝偶尔传出的痛楚呻吟,就像尖锐的利箭,直直地刺向他的心窝,眼眶也因焦急、心疼而泛起了微红。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恰似破晓的曙光,打破了这令人焦灼的氛围。稳婆满脸堆笑,高声报喜:“驸马爷,大喜啊!是位小公子!”
杨浩一听,心中大喜过望,口中喃喃道:“卧槽,我终于要喜当爹了,还是个带把的。”
他一直都想要个儿子,顿时一个箭步便冲进了产房,直奔床榻而去。
华筝公主疲惫不堪地靠在床头,怀中的襁褓裹得严严实实,瞧见杨浩,眉眼瞬间舒展,虚弱地唤道:
“夫君,快来。”
杨浩俯身,轻柔地接过孩子,只见这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睡眼惺忪,小手还不安分地晃了晃。
华筝公主目光温柔似水,轻声说道:“夫君,咱们的孩子还没想好名字呢。”
杨浩略作沉思:“华筝,这一路你我相伴,历经风雨,实属不易。孩子的名我已想好,就叫杨志。志者,鸿浩之志。我叫杨浩,儿子叫杨志,往后学文习武,保家卫国;杨家满门忠烈,盼他传承家风,做个顶天立地、不负家国的好儿郎。”
华筝公主眼眶湿润,连连点头,轻吻孩子额头:
“好,就叫杨志!往后岁月,我定倾尽所有,伴他长大,助他逐梦,不负你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