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珠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陈婶子，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杜守全开口了：“陈凤英说的是真的，沈知青这胎怀了六个，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
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队员们瞬间安静下来，王二孬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婆娘生娃那血淋淋的场面，他颤抖的声音问道：
“那沈知青……会出事么？”
沈知青是他们一家的恩人，他想恩人长命百岁。
杜守全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不知道，但这是沈知青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还有将自己的活干好，尽量不给沈知青添麻烦。”
“我不想沈姐姐死……”幼稚的童音响起，队员们一个个的红着眼眶，止不住的在抽泣。
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呸呸呸。”陈凤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双手掐腰中气十足的说道：“沈丫头福大命大，才不会死。”
像是说给自己听，让自己安心踏实，又像是讲给在场的队员听。
接下来的日子里，红旗大队的上空被一片阴影笼罩着，每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
因为沈云舒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很特殊，哪怕身为大队长的杜守全都没办法取代沈云舒。
若是放在之前，沈云舒的所作所为，是要立碑的存在。
顾九宴下训练回家的路上，听江琛的媳妇刘美玲说及沈云舒回来的消息，他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被落下的江琛调侃道：“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老顾，算是彻底栽在了女人身上。”
“弟妹长得美，我要是男人，我也栽进去。”刘美玲语气里夹杂着羡慕，毕竟好看的皮囊，谁都想要。
“你如今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安心的做好你的江夫人。”
“瞧你那德行，怕是肚子不饿，晚上不用吃饭了。”
“饿饿饿，我都快饿死了，媳妇你就心疼心疼你男人吧。”
“嘴皮子耍的那么溜，我还以为你不饿呢。”
二人有说有笑的回家了，吃饭的时候，刘美玲聊到沈云舒的肚子：“我瞅着弟妹那肚子不像是三个月的，难不成是怀了双胎？”
江琛握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想到最近情绪不对的顾九宴，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美玲有些不满：“怀孕是好事，你唉声叹气干嘛？”
“弟妹肚子里的不是双胎，是六胞胎。”老顾前两天从市里回来，和他讲的。
六胞胎这是要人命的事，刘美玲突然也没了胃口：“一下怀六胎，弟妹那小身板遭不住，顾团长那边是怎么说的？”
“弟妹坚持，所以……”
“所以就顺着她的意思来，这不是胡闹么！她不要命了么？”
刘美玲说话太激动，坐在她对面的江琛遭了殃，唾沫星子全喷在了他脸上。
“老顾有多在乎她，你是知道的，这是弟妹的想法，她舍不得肚里的孩子，咱们要朝好的一面看。”
刘美玲渐渐冷静下来：“你和顾团长的关系在这摆着，明天我去趟供销社，买点东西去顾家看看，顺便看看弟妹什么情况。”
“媳妇，你真好，能娶到你，是我江琛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既然知道我好，以后就对我好点，别隔三差五的跑来气我。”
顾家门口。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嘛。”顾九宴很自然的牵着沈云舒的手，往屋里走。
“我和孩子想你了，想要早点看到你。”
明明零下几度的天，顾九宴身上却热的不像话，攥着沈云舒小手的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万一把你和孩子冻病，该怎么办，你现在怀着身孕，一切都要慎重……”
“顾九宴，你现在好啰嗦，比咱妈还要啰嗦。”
“有么？”
“有。”
“怪我。”
顾奶奶今天给沈云舒煲的排骨汤，又做了个胡萝卜炒瘦肉，白菜炒豆腐，主食就是白面馒头。
沈云舒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频繁上厕所，稍微喝上一丢丢的水，膀胱就会有尿意，从来不肯憋尿的她一天下来，光是厕所都要跑个十几趟。
《孕妈手册》上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妊娠反应，伴随的可能还会有烧心、便秘等症状。
沈云舒怕喝多排骨汤夜里起夜上厕所，挑了几块排骨和胡萝卜山药吃了，剩下的汤都让顾九宴喝了。
夜里，沈云舒坐在床边，顾九宴端来水给她洗脚。
顾九宴见她脚趾甲长了，拿来剪刀，低着头很认真的在给沈云舒剪趾甲，怕不小心剪到她肉，他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顾九宴，六个娃，脚趾甲和手指甲加起来一共一百二十个，将来有你累的。”
怕是剪指甲都要花上一天时间，那滋味想想都酸爽。
顾九宴脸上的表情有些皲裂，但也只是一刹那，很快他就恢复如初。
“等习惯了，就好了。”他不行，还有他老子呢。
之前他爸妈、他爷奶整天闹着吵着要抱娃，等孩子生下来，一人一个，让他们抱个够。
沈云舒刚躺下睡着没多久，尿意就向她袭来，借着窗户透来的月色，她看了眼顾九宴，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
她冷的打了一个寒噤，这没空调没暖气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要再过好久才能享受，沈云舒悲愤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顾九宴听到动静，立马坐起来：“媳妇，怎么了？”
“你接着睡，我去上个厕所。”沈云舒说着就要下床穿鞋，却被顾九宴按住双肩，不能动弹。
“外边冷，你在床上等着我。”
顾九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快要到膝盖的小桶，还有一个中间被掏空的椅子。
顾九宴将桶放在椅子下边。
沈云舒立马会意到他的行为，她感到诧异：“顾九宴，这是你弄的？”
“嗯，等将来月份大了，你怀着孕不方便蹲下，用它正合适。”
沈云舒回来的前一天，顾九宴连夜做好的，他想为她分担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