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将试做好的口水巾给小老大戴上，大小刚刚好，最重要的是实用，倘若口水来不及擦，将口水巾弄湿掉，重新换一个就是。

    家里一共六个崽子，加上可替换的，一共需要十二条口水巾。

    好在，这玩意做起来快，一个小时都不到的功夫，顾奶奶和顾母互相配合着，做了十五条口水巾出来。

    顾奶奶攒着给几个崽子做衣服的布料，用了一多半出去，不过她高兴。

    在她看来，只要东西用在她几个曾孙身上，就不算浪费。

    这年头，布料得凭票购买，人们要想做件新衣服，往往要攒上好几个月的布票，也就顾家这么宠孩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将手头拿来做衣服的布料给屁大点孩子做什么口水巾了。

    顾母知道儿媳妇爱干净，她将做好的十五条口水巾拿去外边洗干净，等干透了再给几个崽子用。

    平日里，谁要是想抱几个小崽子，也都是将手洗干净才敢抱他们。

    家里边有吸烟史的几位男人，怕身上的烟味呛到崽子们，能戒烟的都戒了，实在忍不住想吸烟的，就跑去外边吸，绝不在家吸烟。

    崽子们交给家里人带，沈云舒最放心。

    说好的今天晚上卤猪头，奈何家里的男人们都跑去外边找花椒树了，木盆里的那个大猪头还没有收拾干净，只能推迟到明天做。

    吃完饭，沈父坐在院里清理猪头，顾爷爷、沈爷爷、林老头窝在灯泡下，开始打磨花椒棒。

    沈云舒瞅着天色不早了，便将他们赶回屋里睡觉。

    但是！三位老头此刻正飚着劲呢，谁也不肯服谁的他们回到自己屋后，继续打磨。

    等手里的花椒木打磨完毕后，他们才一一睡去。

    第二天，三位老头捧着自己熬夜做好的磨牙花椒棒，跑来和几个小崽子献宝。

    崽子们还不会讲话，只会咿呀咿呀的说些成年人听不懂的婴言婴语。

    顾爷爷将手里的磨牙棒塞到小老三手里，小老三抓着磨牙棒就往嘴里送。

    一根花椒木做的磨牙棒，小老三玩的不亦乐乎。

    顾爷爷得意的看着沈爷爷和林老头，谁料，沈爷爷和林老头压根不搭理他，他们二人正忙着哄崽子呢。

    他们二人做的磨牙棒很受其他崽子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崽子们握着手里的磨牙棒就往嘴里送，他们像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死死咬住不肯松口。

    磨牙棒长得一模一样，沈云舒怕分不清谁是谁的，造成交叉感染，心细的她让顾爷爷在磨牙棒上刻上崽子们的名字。

    中午，顾奶奶炖的莲藕排骨汤，借着给排骨焯水的功夫，沈云舒偷摸往锅里加了好多排骨进去。

    没办法，守着秘密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的她，只能借此给家里人补充营养。

    等再过几年，东西不需要凭票购买的年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家里边拿东西。

    从外边回来的顾奶奶看到锅里突然多出来的排骨，心里虽然有异样，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沈云舒空间里的莲藕是粉藕，最适合拿来煲汤，顾奶奶切了六块藕进去，搭着排骨一起下锅煮。

    “奶奶，家里是不是还有糯米？”嘴馋的沈云舒突然想吃红糖桂花糯米藕了。

    软糯香甜中带着桂花的清香，很适合冬天吃。

    沈云舒当年在北方念的大学，学校相隔不远处有好几所大学，从而孕育出一座大学城，街道两边都是摆摊的摊贩。

    每年一入秋，就会有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在道路拐角处，支起一个小摊，卖的就是红糖桂花糯米藕。

    阿姨爱干净，卖的东西又是物美价廉，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都喜欢往阿姨摊前跑，沈云舒也在其中。

    五块钱的红糖桂花糯米藕，就有满满一大碗，大学时期的沈云舒瘦的跟猴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五块钱的红糖糯米藕就足够她吃撑，每天晚自习下课，沈云舒就爱拽着同寝室友去阿姨那买吃的。

    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和阿姨也熟了，每次去她摊前买东西，阿姨都会多给她切一些，有时还会给她带自己包的肉包子、做的面包。

    后来，不管走到哪里，一到冬天，沈云舒最爱的还是那口红糖桂花糯米藕。

    顾奶奶笑着说道：”“舒舒是不是想吃桂花糯米藕了？”

    “奶奶，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想吃什么都知道。”

    “你这丫头，净会拿我一个老婆子来取笑，之前端午包粽子还剩下三斤糯米，你要是想吃，咱们就做，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在宠孩子这方面，顾奶奶绝对是家里的佼佼者。

    沈云舒搂着顾奶奶的肩膀撒娇：“奶奶，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咳咳。”被亲亲儿媳妇冷落在一旁的顾母吃醋了。

    醋意满天飞。

    最会察言观色的沈云舒立马上前抱住顾母的胳膊撒娇：“妈，你对我最好了，你就是天底下最棒，对儿媳妇最好的婆婆，没人能和你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顾九宴都要往后排……”

    那些腻死人不要钱的好听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讲出来，顾母只会觉得对方虚伪，然后彻底远离。

    但儿媳妇不一样，顾母双标的厉害，她的那颗心早就被沈云舒夸的找不着北了。

    果然，在儿媳妇眼里，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顾奶奶偷摸给沈云舒竖起大拇指，在哄人这件事上，还真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沈云舒的。

    可以说，家里人对沈云舒的喜欢与疼爱，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红糖桂花糯米藕这道甜食，好做但费时费煤费红糖，糯米需要提前浸泡五个小时以上。

    而且在煮的时候，红糖若是放少了，就没有那个甜味，吃起来的口感也会大打折扣。

    家里的红糖也没多少了，好在沈云舒今天去县城，带了两包回来，要不然今天还真做不出来她想吃的这道甜食。

    顾奶奶趁着排骨在炉上煮的空档，抓紧去把糯米泡上，之前包粽子剩下来的那点米，她全用完了。

    若是等下做红糖桂花糯米藕没用完，她就把剩下来的那点糯米，做成红糖八宝饭。

    加点葡萄干、红糖、红枣蒸出来的八宝饭，孙媳妇肯定喜欢吃。

    沈父沈母下班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肉香味，累了一上午的二人肚子饿的咕噜噜叫。

    沈母说道：“昨天舒舒去县里带了好多肉回来，准是爸他们在家又捣鼓什么好吃的呢。”

    沈父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给孩子发红包的时候，多塞些钱进去，家里边这么多张嘴，光靠他们小两口养着，早晚要将他们吃趴下。”

    “你放心，这些我心里有数，咱俩就舒舒这一个女儿，不疼她疼谁。”

    平日里她想尽办法塞给闺女的钱，最后又被闺女偷摸塞回来，没办法的沈母只能借着过年这个机会，来贴补她们小两口。

    前两天她托同事买的几桶奶粉，应该也快有信了，到时候拿来给外孙们喝。

    沈云舒叽叽喳喳的说道：“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今天奶奶煲的莲藕排骨汤，爷爷做的猪肉白菜炖粉条，还贴了一锅的玉米面饼子……”

    沈父乐呵呵的说道：“我和你妈还没到家，就闻到家里的肉香味了，我俩猜着今天中午一定有好吃的。”

    “不止中午有好吃的，晚上还有卤猪头、红糖桂花糯米藕吃，今晚你可以和爷爷他们几个喝一杯，我记得我和顾九宴床底下还有一瓶好酒，晚点拿给你们喝。”

    “都是沾了你的光了。”沈父看着面前的宝贝闺女，觉得小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但想到欺辱闺女的姜家，他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杀意，等过完年，他要去海市好好清算那笔来自十八年的账。

    姜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家里人都多，菜都是用盆装的，光是煤炉，家里边就有两个，一个用来煮稀饭，另一个用来炒菜，这样做饭也能快点。

    沈母给闺女盛了满满一碗莲藕排骨汤，属于在排骨里边找莲藕。

    “这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吃不完让你爸吃，你爸这人最爱吃剩饭。”

    意见被驳回来的沈云舒望着碗里满的冒尖的排骨，用筷子夹了几块给大家分着吃。

    独守空间的她不缺这口吃的，可以说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家里人不一样，平常肚里缺油水的他们就需要多吃点好的补补。

    众人看着碗里的排骨，心里发酸的同时又很感动。

    顾奶奶说道：“舒舒，我们碗里有排骨，你不用给我们夹。”

    “我刚吃了点饼干，肚子到现在还撑着呢，吃不了那么多。”沈云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队杀猪的时候，我让大队长给我留一头出来，让万新宇做成腊肉，等我下次回去带回来。”

    腊肉哪怕是放个一年半载的，都不会坏，三四百斤的一头猪用来做腊肉，足够她们一大家子吃上好久了。

    就是肉疼，一头猪要花掉顾九宴四五个月的津贴，不过在她看来，只要吃进嘴里，就是值得的。

    饭桌上的众人都被沈云舒嘴里的一整头猪吓到了，但想到万新宇做腊肉的手艺，众人又有些兴奋。

    是那种嘴里即将吃到美食的兴奋。

    顾爷爷说道：“晚点我让老婆子给你拿钱，这买猪的钱不能让你掏。”

    沈爷爷说道：“你爷爷说的是，这钱不能让你拿，我等下就回去拿钱给你。”

    不肯落后的林老头也横插一脚的抢着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