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医师就是当初在付家别院替朱阮看伤的那位老医师,算是付远经常接触的医谷医师,那医师的家就在附近,一日之内就可赶来。
“大师兄不要了,贸然请外面的医师过来,对方会起疑心的。”
“怎会,我心绞痛,老毛病了,他们还不让我请个熟悉的医师看病?”
朱阮无言以对,他其实不想在这种时候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真的没事,就是偶尔启动不了内丹而已,而且我之前只是用灵脉里面的灵气,倒也凑合,不碍事的。”
灵气经过灵脉汇聚到丹田,形成内丹。
以前朱阮用术法只是调用灵脉里面储存的些许灵气,磕磕绊绊,说真的,他倒也习惯了。
“有可能大战在即,搞不好就需要你站在前线,你想想清楚,你有没有事?”
黎志清还是严厉的,把事情一下子给说到他要害。
朱阮微微皱眉,“是我思虑不周。”
“你不是小孩子,遇到问题,别总想着躲,躲了这几百年还不够吗。”
“阿狸!”
付远不太认同,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他不好这般要求朱阮。
“大师兄就别溺爱他了,他自己内丹丢了,被人拿来威胁大师兄,我知道他羞愧,我也知道他胆怯,怕自己再给大家带来麻烦。
但他也是为人师长,要学会以大局为重。
当初,若不是亦白坚持,他怕是死都不愿意回来。”
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从没有人说破,今日黎志清还真就给他捅破了,有些事情,不讲清楚会没完没了。
“对不起。”
朱阮没话好说,事实就是这般。
“犯不着说对不起。”
既然说起了,黎志清也不藏着了。
“当年感觉到杀意的并非只有你一人,师父的杀意滔天,我被吓的一时之间完全动弹不了,偏你有了动静,我看着你动的,一时之间,竟然也觉得你没做错。”
话题开启,温追也是冷静自持。
“没错,当年,大多数人应该都有感觉,但大家的感觉和你不太一样。”
“......”
温追微微一笑,“你当时小,分不清,也是正常的。”
“什么意思?”
付远当时的记忆模糊,后面又是修养多年,对此只是朦胧的听旁人说些事情。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黎志清叹气,敞开了说,“也不算瞒着,只是大家当时都不确定。
如今大家都成师长,好些个东西也算是无师自通,能想明白了。
当年师父的确有杀意,但并不是针对大师兄的,他当年那喷涌而出的杀意,是针对在场每一位弟子的。”
付远手一顿,大为震惊,“什么?”
黎志清咽咽口水,喉结滚动,这些事情,他本不打算提及。
但这事就是朱阮的心结,他不说,一切都没办法重新开始。
“阿狸说得没错,当年师父是想杀了我们的。”
温追给这事加了一个肯定,当年不只他一人在现场。
付远一个拍案,表情严肃,“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师兄,你低估了你自己在师父心里的份量,也高估了我们在师父心里的份量。”
温追隐约有些激动。
“论起来,师父真正用心教导的只有你一人,其他人最多只是偶尔看看而已。
几次亲自教导,那也是粗略而过,你试想当初那些教导我们的日子,师父大多时候看的是你。
他看你会不会教,有没有教错。
在他心中,大师兄和其他弟子绝对是不同的份量。”
温追对此没有微词,诚如自家师父其实并没有特别关照自己,他对自家师父也没有那种深沉的情谊。
话说起来难听,但事实就是这般,他骗不了自己。
黎志清对此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师父喜欢谁,看中谁,这都无可厚非,事实就是事实,没什么好在意的。
而且背景就在那里,会有这般的情况也很正常。
“这些都是小事,不足为提。”
“你们说师父想杀了你们,这是小事?”
付远有些不稳,这个想法他从来没有过,他只认可之前听到的版本,他实力不足,且被心魔浸染,伤害同门,师父要杀他以正视听。
“师父怎么会想要杀了你们?你们都是他的弟子。”
黎志清没觉得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对于付远的激动的心情选择冷静处理。
他慢悠悠的一句一句解释给付远听,也说给朱阮听。
“大师兄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仔细想来其实可以理解。
当时师父的压力太大了,他选择了一条寂寞孤独的路,把旁人都撇开了自己独自承担。
哪怕是想要安慰了,也是写信给一些旧友,像初期还把其他灵山的人叫来一起乐呵参加酒会那种事,他很久都没做了。
那份压力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你身上,以至于你开始执着修炼。
他发现了之后很是自责,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对你要求太多了,竟然让你产生了心魔。
你若是理解不了,可以把自己对标成盖凡,对标成沈亦白。
你想想盖凡出事的时候,尹仙尊什么态度,傅仙尊什么态度,那都是不管不顾的。”
付远微微握拳,他内心有些抵触,因为在他心里,弟子就是弟子,哪有什么亲疏之别,而且他...
“盖凡和师兄你,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师父们自家的孩子,而我们这些弟子多和责任挂钩,我们存在的底色就不是师父自愿。
当年大王一纸诏令,勒令灵山开山授课,师父接了诏令,但不代表说他能把每一个学子都完全当做自己的亲生弟子。
他一开始就确定了想法。
他的选择是将自己喜爱的灵山和我们这些后来的责任上的弟子进行剥离。
这一点大师兄你应该是能感受到的,你的一切走的是应有尽有的路子,而二师兄,我,以及朱阮,走的是份额。
师父给除了你之外的所有弟子,包括内门,外门的弟子,都限定了份额。
初看很正常,毕竟人多,东西要按份走,但细看就能发现区别了,当时那个情况,师父这个做法其实没什么不妥。
你是入室大弟子,本该就是最得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