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这五个名额怎么办？我先说好，这是咱们轧钢厂自己的农场，是可以给咱们获得上面好感的，是以后的政绩，谁要是在这方面搞那些用不着的，让我无法安稳的退休，那就不要怪我在退休前跟大家掀桌子了。”

    张书记一马当先，率先说道。

    在这个缺少粮食的时期，稳定生产是各个单位最主要的任务，从某些方面来说，赚取外汇都可以先为稳定让步。轧钢厂这里能够赚取外汇的车间虽然工资不高，但是他们的保障是最充足的，粮食供应都是按照定量减少前的足额供应的。

    这里面，这几个厂领导可没少费心思。当然了，对于他们这些轧钢厂的领导们来说，保证一个车间的粮食供应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这个新车间里面九成都是女性员工，定量比男人的要少，而且，她们不属于体力劳动者，定量比别的车间更要少上许多。

    为了让新车间稳定生产，轧钢厂的领导们可谓是费劲了心思，就是为了能够在上面表现一下自己。当然了，也有的纯粹是为了保证能够源源不断地为国家赚取外汇。至于说这两种人谁多谁少，那就见仁见智了。

    工会和妇联的同志们也都私下里组织过调研，想要了解一下新车间员工的思想情况，想要知道她们对于比其他车间的低工资有没有什么怨言。

    不过得到的反馈都是正向的，他们都说，以前自己在家里干活儿，偶尔能得到一些糊火柴盒的工作补贴家里，现在厂子照顾他们这些困难职工家庭的家属，把她们招进来当正式工人，还都是轻松的工作，不像其他车间那样劳累。

    况且在这个时期还足额供应粮食，虽然工资只是未定级的学徒工工资，但是比那些临时工也要高啊，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有什么要讨论的？找工会，找妇联，他们清楚各家的具体情况，从现有的职工家里面找出五家最困难的，剩下的和之前商量的一样，等到正式开始养殖起来，每周五户人家割猪草、逮蚂蚱换粮食。各位手里都是有着灵活正式工名额的大领导，肯定不会跟咱们下面的职工抢位置不是？”

    韩副厂长一马当先，直接给众人都戴个高帽，别说诸位领导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是有这个想法，在这次轧钢厂全体领导会议上让韩副厂长这么一顶，也没有脸私下里去插手了。

    怎么说呢？这些个领导里面是有不少想要往上爬，想要捞好处的。但是他们也不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还是清楚地知道的。

    就算插手了这次工作名额的问题，下面的工人能够拿出多少钱来？要知道，从生活条件困难职工家庭招工的方向是不能变的，剩下的就算你插手了，好歹也是差不多的是吧，总不能人家就一名工人，家庭条件比困难家庭标准强一点的你没选，反而选一个同样是在困难家庭标准上，家里两名工人的家属进来吧？

    再说了，这岗位虽然清闲，但是工资也低啊？人家既然花钱了，为什么不选工资高的岗位呢？既然想要赚钱，还是是赚富人的钱，他们手上的其他岗位，那个不比这个岗位的油水多？普通工人就不说了，后勤、采购、司机，这些岗位才是自己赚外快的地方。

    盯着这些补助岗位，自己可是万人大厂的副厂长，可是正处级的干部，丢不丢人？

    “没错，韩副厂长说的对，就让工会和妇联的去选，选完了跟之前新车间选工人一样，公示几天，如果有人觉得自己家条件比公示人选还要困难，可以直接找到工会或妇联，然后咱们厂领导跟着他们去实地考察，两者比对，最后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李副厂长率先附和道，开什么玩笑，他李怀德可是干大事儿的人，他爱钱，可以跟孟凡做生意，可以虚构一些出差报销费用，但是要让他贪污工人的钱，那他可做不到，太丢份儿了。他贪嘴，他经常开小灶，可是小灶的食材都是采购员额外收购来的，他虽然管着后勤，可从来没有克扣工人们的口粮。

    他好色，他和轧钢厂里的职工关系不清不楚，可是他从来没有强迫过别人，和他有关系的人都是自愿的，人家出身子，他出些钱，他可从来没有凭着副厂长的职位去压迫过，说什么“你不同意我就把你调到卫生队扫厕所”之类的话。

    他也就是拉拢拉拢下属，给他们升职，腐蚀腐蚀上级，跑跑关系，然后就是和杨厂长私下里对着干而已。可是他就算跟他再不对付也有底线，不会说为了反驳而反驳，只要是对轧钢厂有利，就算自己在其中争取不到好处，他也会全力支持。

    争功嘛，来日方长，张书记退休还早着呢，更何况自己还有孟凡这个大杀器，虽然这阵子自己和他存在看起来的互有胜负，凡是长远来看，蘑菇大棚可比那两头大肥猪有意义的多。按照孟凡的设想，等到过两年，张书记快退的时候，蘑菇大棚还会扩建。到时候新工人都是向着自己的，你那两头大肥猪可收买不到没迟到的人的心。

    更何况，现在轧钢厂自己的种植和养殖也要起来了，虽然集中研究会议是你提出来的，可是具体的想法可是其他干部想出来的，到时候受益的是刘海中他们，可不是你杨有德，上级任命的时候，民意也是非常重要的参考意见啊。

    “没错，韩副厂长和李副厂长说的都很好，咱们的位置在这里摆着呢，既然是轧钢厂的领导阶层，就一定为轧钢厂的工人们服务。关心关爱家庭条件不好的职工是咱们应该做的，前期困难家庭职工家属已经全部纳入到新车间了，现在就找剩下的职工家庭里条件最差的。”

    杨厂长可不知道就这短短一瞬间，李副厂长的内心已经想了将近六百字的内心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