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战场上,长枪刀盾之下,是一张张狰狞的脸,此时,人们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没有怜悯之心,没有同情之心,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杀死敌人!
“杀!!!”
何必胜身披重甲,举着步盾从人群中左突右进,很快将一群满八旗逼退。
“老何,看我的!!”李成栋策马从一处透阵而出,一枪将一名下马步战的八旗挑飞,犹自哈哈大笑。
而在另一处,清军里头也多是悍勇之辈,手中的狼牙棒每一次挥下,便有一条汉军生命被永远留在此地。
“来人呐,给我射杀那匹疯虎!”
满八旗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射雕手,从人潮中接近,拉紧弓弦的手一放,何必胜身边的亲卫无不应声而倒!
嗯?!
何必胜意识到,自己似乎被针对了,清军的弓箭手专门对他所在区域,来了一波覆盖射击,仅仅一会,他身边便倒下了不下二十多人!
那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弟兄啊!
“看上俺何必胜的人头了?!”何必胜轻蔑一笑,扭身上马,朝身旁众亲卫道:“那多铎欲射杀我,却不料我亲卫舍命掩护,数十弟兄也因我而倒下,我岂能任贼如此嚣张!?”
“虎崽子们,你们可愿意随我赴死!?”
“有何不敢!?”众亲卫都是尸山血海下来的好汉,闻言无不应声。
“好!今日短兵相接,便是看看谁的勇气更甚,抓紧兵刃,随我踏阵!!”
清军的射雕手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何必胜不退反进,带着一众亲卫咬着牙直突清军人潮!
满八旗何曾遇到这等不要命的军队,一时间沿途大多数人都失神!
在以往,汉人军队别说和清军八旗接战了,便是一个骑兵冲锋虚晃一枪,大多数也都吓得倒卷珠帘,把自家的军阵给扰乱了!
而如今,在何必胜的率领下,他们不退反进,竟然是丝毫不把这些不可一世的八旗放在眼里!
在冷兵器时代,近战搏杀大多讲究一个势字,便是其势一旦形成,来时便犹如天地同力!
此时,何必胜把生死置之度外,直接往清军人潮中那杆军旗杀去,这一往无前的气势,早就让舍命相搏的汉军气势陡然一变!
“好一个拼命三郎何必胜!!今日蹶东虏名王,岂能无我李诃子!?”
李成栋在后面看了个分明,他高声赞叹一声,也同样驱马跟上!
“蹶名王!!!”高一功振臂高呼,紧随策马跟进!
“蹶名王!!”袁宗第仰天长啸,也同样拍马跟上!
汉军的气势变得一往无前,人潮如同决堤的河水般,向前涌动。
哪怕有些杀人技艺不足之人,也被这股气势带动,也不管打不打得过方面的敌人,反正往前推便是!
“嗯!?”赵成武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整片战场,当看到何必胜的军旗往前突进,不由一惊!
“何必胜这是要……蹶名王!?”
赵成武不由想到了历史上,两蹶名王的李定国,这份荣耀,如今怕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好!?”一个梅勒章京发现了不对劲,扭头对多铎喊道:“主子,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您!?”
多铎神色凝重,身后的戈什哈也都严阵以待,不少人握着兵刃的手,都已经隐隐冒汗!
几十年了!
上一次令这些八旗精锐感到如此无力的,还是那个叫曹变蛟的明将!
那是崇祯十五年春,那个叫曹变蛟的明将,一骑绝尘的风姿,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那年,他才三十三岁,同样是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单骑踏阵,如入无人之境,沿途清军劲旅无不畏惧!
固山额真彰古力率军阻拦,败!!
额驸多尔济率军冒死阻拦,还是败!!!
内大臣布延、塔詹甚至打算为大清殉国,带兵保护皇太极之御帐,却还是一败再败!!
多铎不由得一阵心慌,想到当年连皇太极也差点命丧当场,再看向一往无前踏阵而来的何必胜,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股羞愤!
好好好,李定国也好,何必胜也罢,觉得俺好欺辱,都冲着俺来是吧!?
“那个………俺头疾发作,哈萨克,快把将旗后移百步!”多铎天人交战半响,终于还是羞愤之下,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冲执旗手喊道。
“这……将军,两军将士正在交战,将旗一旦后移,正死命拼杀的将士会不会误会?”梅勒章京问道。
“闭嘴,俺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敢质疑起俺的决定来了?!”多铎双眼一瞪,训斥起那梅勒章京来。
“执旗手,快听命!”
“喳!”执旗手哈萨克疑惑一闪而逝,听话的策马向后退却。
清军人潮里有人预感到不对劲,抽眼往后一瞅,顿时面如死灰。
“将旗呢!?”
“多铎的将旗哪去了!?”
“艹,多铎呢?直贼娘!不会扔下咱们,自己一个人跑了吧!?”有人心生不满道。
这密密麻麻的交战人潮中,举四目而望之下,哪里不是人?
谁不是靠着这杆将旗来稳定军心!?
然而,多铎将旗后移,已经将正在浴血奋战的八旗当做弃子一般了,谁能忍!?
“多铎这小子出卖了咱们!!!”一个正在血战的梅勒章京愤恨道。
“不打了……撤!这大清爱谁保谁保,咱也长有腿!!”
“唉唉,你们都撤了!?……那咱也撤了!!”
仅仅不过半个时辰,局面远远脱离了多铎的控制,正在奋战的满八旗相继发现,同伴越打越少!
“败了!!”
“我军败了!!!”
这一时间,引发了更加恐怖的溃退,清军中阵所在,所有满八旗士卒心气都崩了!
他们不怕死,更不怕舍命相搏,哪知主将先逃了,这种被临阵被出卖的感觉,便取当年的对手明军一般,引起了大乱!
便如一人能吃苦,两人便不行,是一个道理。
没有人是傻子,满八旗当然也不是,找到马匹的,争先恐后的翻身上马逃离而去,找不到战马的,把甲胄一脱,也死命的向后逃去!
“嗯!?”左翼原本就被李定国攻击之下就摇摇欲坠,吴三桂早就急得满头大汗,却突然看到远处中阵……似乎崩了!?
“中阵是……”右翼一些将领同样发现了这一幕。
从整片黄河南岸的天空俯视而看,清军原本还算有序严整的二十几个军阵,从中阵方向,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垮了一般,击了个粉碎!
而原本苦苦支撑的左右两翼,也变得松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