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来也是被他娘的想法惊到了，尤其是那句“嫁个闺女来报恩也没什么，”还影子都没有的事未来丈人都称呼上了。人家五品知府啊！一州知府啊！她娘以为是一个小县丞吗？还把人姑娘当白菜挑，还那般败坏人姑娘的名声，那位落染姑娘身上那气势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他掌管家中生意多年，各种大小人物也见过，而这落染姑娘身上隐隐约约透出的贵气，是他所见过的人里没有的，像是“那种人家”才有的。而且萧瑶叫她落染小姐。在昭国，对大户人家和官家的姑娘、小姐的称呼其实没有规定要怎么叫，但是，但大多数都默认的称官家的姑娘为小姐。他能感觉到萧瑶很敬着她，不管萧瑶再怎么掩饰但眼神骗不了人。想到这些秦东来只感觉全身冰冷、气血倒流，直觉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们秦家和王家都要完。

    冷刘氏见他还在发愣，也不管规矩礼仪了，直接拉着他往外走，“你别发愣了，快走吧！”

    秦东来反手拉住刘氏的手，“等一下，田妈妈，你去把那丫鬟叫来。”关乎两家人的生死，此时的秦东来冷静得可怕。

    夫妻多年，刘氏见秦东来这样，想他大概是猜到什么了，便说道：“我先去祖父的院子，你处理这边的事儿。”

    “好，你快些去，别把祖父气出个三长两短来。”秦东来担忧秦福生身体，但是秦家和王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更为重要。

    “嗯。”刘氏着急的快步往秦福生院子赶去。

    萧瑶来到了院子，看着一直在院子里候着的吴妈妈询问道，“两位小姐呢？可都还好？”

    “吃了早膳，喝了药，歇着了，估摸着都累了。”吴妈妈回道。萧瑶看着两边厢房门都关着，门口候着的丫鬟婆子遥遥给她见礼，她点头回应就往正房走去了，吴妈妈一边走一边小声说：“落染小姐不愿住正房。”萧瑶“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正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上前见礼道：“奴婢春花，奴婢春彩见过夫人。”“嗯。”萧瑶脚步没停的进了屋。看着房间里的布置，满意点头，对跟着来的秦妈妈说道：“替我谢过你家大少夫人，她有心了。”

    “是。”秦妈妈应道。

    “秦妈妈，带两个丫头去休息吧，这里有吴妈妈就行，有事我会叫你们的。”萧瑶看着三人说。

    想着他们主仆可能有事要说，应声“好”就带着两个丫鬟下去了。

    秦东来叫来小丫鬟，还是个脸熟的，是秦家的家生子，秦管家的小女儿，十四岁，叫秦小双。

    秦东来冷冷问道：“我记得你是在兰姐儿身边伺候的，怎会跑到膳厅去守门？”

    秦小双低着头身体发抖，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是…是…兰姑娘…让奴婢去的，知道家里来了个小姐，姑娘可高兴了，早早收拾好就去给老太爷、老爷、老夫人们请安了，因为大少夫人没在家，大少爷也在忙。姑娘只好去寻老夫人，说想去门口一起迎接贵客，看看大官家的小姐是什么样的？还问老夫人可不可以让那小姐住在她的院子，姑娘说可以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那位小姐住，都被老夫人驳回了。还叫姑娘自个儿回屋去别出来丢人。”说着说着因为替自家姑娘不平都忘了紧张了。其实秦王氏当时的话可比这难听。

    秦东来也没有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后来姑娘就回到自个儿院里了，听前面伺候的说除了那位官家小姐，还来了一位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让奴婢来瞧瞧人好不好相与，但奴婢来膳厅时菜都上齐了，没理由进去。膳厅里面伺候的人又都是安排好的，奴婢又怕惊扰了贵客，就去找管家求他给我指派个膳厅的活计，管家让奴婢去守着膳厅门口听吩咐，还特意交待让奴婢等贵客走完了再走。然后就听到老夫人那些话了。”说到这儿秦小双还飞快地偷瞄一眼秦东来的脸色。见秦东来并没有怪她和她爹松了口气。

    然后又赶紧补上一句，“奴婢没想偷听的，就是…就是…老夫人她们说话没避着人，膳厅又静，奴婢…才听见的。那位官夫人走的时候可不高兴了，若是知道了这些，咱秦家怕是…怕是有难，奴婢才想着这事还是让大少夫人知晓的好，就过来了。”小双越说头越低，声音越小。之前她怕被老夫人看到，责怪于姑娘，还特地挑了处不显眼的地方，刘氏离开时都没有注意到她。

    秦东来道：“你做的很好，留在膳厅里的伺候的，听到老夫人这些话的有哪些你可都认识？”

    “都是家里的，奴婢认识。”秦小双回道。

    “好，是哪些人你就告诉你爹吧！”秦小双一抬头就见秦管家恭敬地站在她旁边。

    应着“是”和秦管家去到一旁。

    ……

    看着名单，秦东来问秦小双：“确定就是这些？”

    “除了老夫人和二少夫人近身伺候的就是这些了。”秦小双想了想确认道。

    秦东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全部。”

    小双被吓得一愣，秦管家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快说，回过神的小双赶紧把人一股脑的说了。

    “这事不必告诉兰姐儿了，我同大少夫人会同她说的，今日，你不曾去过膳厅，记住了吗？”秦东来看着她说。

    听到秦东来的话，秦管家连忙跪下，“谢大少爷。”见秦小双愣愣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秦管家又扯了她一下：“还不赶紧谢过大少爷。”

    秦小双看到她爹的眼神，像是才反应过来，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边磕边说：“谢大少爷，谢大少爷。”

    这头磕得实诚，秦东来都替她疼。“下去吧。”

    “是，”秦小双说完起身走了，起来时人还晕晕乎乎的。不用怀疑，就是磕头磕的。

    “大少爷，这些人……？”秦管家询问道。

    “全部发卖了，再查一查他们有没有把这些话同其他人说过，有的话，全部一起吧。”秦东来叹口气继续道：“近身伺候的那几个，一道发卖了吧，别惊动了青竹院的人。”

    “是，老夫人那边是否需要重新安排人过去？”秦管家又问道。

    秦东来想了想，“先不用，”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道：“选几个得力的婆子过去，力气大的那种。还有，去叫老二过来。”

    “是。”秦管家应声下去办事了。

    秦东来靠在椅背，揉了揉眉心。没过多久，秦东海赶来了。

    “大哥，找我何事？”秦东海一脸疑惑地问道。

    秦东来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把自己的推断也告诉秦东海，然后怀疑的问，“你知道这事吗？”

    秦东海还没有回神呢，突然听到秦东来这么问他，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能让她这么做？”语气有些气愤。

    随后不满的道：“估计是我家那口子和娘临时想出来的馊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去攀高枝。”想着秦王氏说的那些话也是气愤不已，怎能平白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想到大哥刚才推断的如果是真的，那秦家是真的要完。越想越气愤，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母亲怎能如此糊涂！这不是把整个秦家都推进火坑吗！”

    秦东来严肃地说：“所以，此事必须妥善处理，绝不能让它影响到秦家的未来，我已经吩咐秦管家把知晓的人都发卖了，包括母亲和弟妹身边的人，以后，你管束一二。”意有所指的看向秦东海，他是兄长不错，但也不好说弟妹的不是。

    秦东海也知道大哥是为了他好，点头回道：“嗯，我知道了。”

    见秦东来叫来下人吩咐道：“你去门房那里问问，今日有哪些人出去过，尤其是沐夫人她们进门后。”下人应声离去后又对秦东海说：“你问一下弟妹可有派人回王家说了此事，娘那里肯定不会承认的。”

    “好！等会儿我问她。”秦东海道。

    这时，有小厮来报，“秦二哥说咱家附近多了些生面孔，问大少爷怎么办？”

    “你去安排一下，护院那边再加派些人手，其他的你看着办。”秦东来直接交给秦东海，秦家的安保问题一直也是他负责，他人来了秦东来这边，就报到这里了。

    “好，我这就去。”秦东海快步离去。

    正准备喝口茶缓缓，结果又有小司来报，说：“老太爷被气着了，大少夫人让你快些过去。“秦东来无奈的捏捏眉心，“走。”一边快步走一边问传信的小司，“可请大夫了？”

    “昨日来看诊的小陈大夫刚好到了，听说老太爷是被气着的，小的瞧着那小陈大夫都想发脾气了，好在来得及时，给老太爷扎了几针，老太爷才没事。”小司也是快步跟上气有些喘的回道。

    “可知道老太爷被气着的原因？还有什么人在场吗？”秦东来明知故问道，他现在需要知道有多少人看见这事儿，还有多少人听到了。秦东来是个很敏锐的人，把秦家交给他秦福生也是很有远见的。

    “不清楚，老太爷需要静养，院子里就两三个人伺候，小的们在附近做事也都是轻手轻脚的，大家几乎都绕着走，生怕惊扰了老太爷。小的也是正好在院子旁边的水池那里清理杂草，才听到动静赶过去的，过去时刚好看到小陈大夫在给老太爷扎针，至于其他人小的不知道，大少夫人指派小来请您时在路上遇到几个往那边赶的，想来也是在附近做事的。”小厮回想着。

    “你是听到什么动静？”知道秦福生没事儿秦东来脚步也没有那么快了，用平常的速度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