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疆，老爸是万万不能去的。

    他看看时间，现在老爸不可能在厂子里，估计现在也不可能在家，十有八九又是一个人喝闷酒去了。

    以前陪老爸喝酒的人，是厂运输科的老颜师傅，现在颜师傅被派往外滩市出差，估计也就只有老爸一个人。

    相比之下，自行车厂销售科，科长办公室里，任大勇老神在在地坐在办公桌前，脑子里再次盘算计划是否存在纰漏。

    组建新北疆销售处，是新任厂长年前提出的发展思路。

    现在正好用了他刚刚提起的大老叶，不得不说，这一妙招，逼迫得新厂长无话可说，把他的退路堵得死死的，不得不同意派大老叶去新北疆。

    不过，任大勇也为大老叶可惜。

    做了这么多年销售，像大老叶这样的销售人才，还真是不多见。

    能在短短的时间里，销售这么多积压自行车，真是不容易。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大老叶销售的一千多台自行车好像没有结款。

    想到这里，他马上意识到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于是打电话给账务副科长，结果证实了他的判断。

    出厂的一千台自行车，经过厂里特批，采取赊销方式，先货后款。

    “原则上需要交纳一成定金？”

    “是的，因为他当时立了军令状，所以一成定金免交，这是厂里批准的。”

    财务副科长听着销售科长任大勇的语气，心中冒火，暗道：你们销售科在玩什么？真当劳资是你们销售科的人吗？

    任大勇像泄了气的皮球，挂了财务副科长的电话。

    他现在只能希望，大老叶不要那么无赖，以货款为要挟，不肯去新北疆。

    此时的叶向天还在农家小院。

    叶向天知道明天老爸一定会联系自己，于是，把心放在肚子里，转身跟着金梦晨进了院子。

    钟奶奶坐在首位，赵老爷子陪在身边。

    赵瑞娟陪在赵老爷子身边，金梦晨自然是陪在外婆身边，叶向天刚好坐在赵瑞娟和金梦晨之间。

    坐下之后，叶向天才知道，左右美女相伴的不同寻常。

    刚开始还算自然 ，叶向天给钟奶奶夹了一点菜。

    他的本意，通过夹菜表示对不起钟奶奶，没有给她做饭。

    钟奶奶也明白叶向天的意思，微微点点头，一副领情的表情。

    却不想，赵瑞娟夹了一点菜放在叶向天碗里，理由是今天的饭菜是她做的，让他尝尝手艺如何。

    接下事情变得狗血了。

    金梦晨居然也来了小孩子脾气，夹了一点菜放在叶向天碗里，理由同样，让她尝尝这个菜的味道。

    叶向天这才发现金梦晨的变化，这几天一直不开心，而且为了一点小事情，也会同别人计较。

    按道理，她不应该跟赵瑞娟斗气，就算是吃醋，也要有个高底，毕竟她还是老师，赵瑞娟只是一个学生。

    一餐饭开局不完美，结局自然不会太好。

    钟奶奶也发现了金梦晨的不开心，在叶向天临走时，让金梦晨送送叶向天。

    “你不开心。”

    叶向天见金梦晨低头不语，接着又道：“这几天，有点小忙，真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明天让你罚半节课，给你出出气。”

    “滚，请喜欢罚你了。”

    金梦晨内心无比难过，昨天的一个电话，让她的生活变得波澜又起。

    老爸老妈不知抽什么疯，居然让她回到她们身边。

    十几年了，突然间，想起自己了吗？自己又算什么？关键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走，怕是再也见不到小天。

    这个该死的东西，整天地就知道瞎忙，他赚那多钱做什么？

    想到叶向天一直想着赚钱，心中更气。可是她又不能实话告诉他，不告诉他，到哪一天，他也会知道。

    金梦晨无法决定，默默地跟着叶向天，

    叶向天见金梦晨有心事，道：“不管什么事，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切都会过去。”

    说完，冲着金梦晨用力地挥挥手。

    金梦晨回到房子时，院子里只有外婆一个人，看着进来的金梦晨。

    “怎么样，跟小叶说了吗？”

    “外婆，你都知道了。”

    “你爸妈在外十几年，有我的原因，也有他们的原因，跟你都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们也爱你。”

    钟奶奶声音透着几分不堪的回忆，又有些无力。

    “外婆，这件事我不怪她们，更不会怪您，这些年，在你身边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去外滩。”

    金梦晨不舍地抱着外婆的胳膊，偎依在外婆身边。脑子里又闪过叶向天阳光的笑脸。

    叶向天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任小敏家，交待任母收购鸡蛋的事情。

    任母对于独家收购的事情并没放在心上，笑着答应了。

    叶向天想想，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城里人应该不会下乡来收购鸡蛋。

    叶向天今天破例问了任小敏作业的事情，任小敏一脸黑线，看了叶向天一眼。暗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家伙居然知道写作业了。

    然后，把抄好的作业本递给叶向天。

    告别任小敏之后，他老老实实地回家。

    刚进家门，爷爷便出现在院子里。

    爷爷也不客气，直言告诉叶向天。原来，他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真正的叶家老宅。

    现在的房子是六十年代翻建，以前的房子早已付之一炬。

    爷爷说后，不动声色地陷入回忆。

    叶向天也感觉有些离奇，四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将老宅付之一炬，建起现在的茅草屋。

    叶向天本想问问当时大火情况，看着爷爷难过的样子。

    便道：“爷爷，你认识任家赵老爷子吗？听说以前叫赵五四。”

    爷爷眉头一动，声音低沉，道：“怎么，老家伙还活着。”

    叶向天简单地介绍了赵老爷子的情况，爷爷如同泥牛入海，一动不动地当着说客，脸上除了冷静，全无表情。

    叶向天扯了半天，没从爷爷嘴里没听到一句有用的信息。

    他只能回到房间，拉着小弟和小堂妹一起做作业。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将彩票销售的情况，编成数学题，让小弟和小堂妹一起作题，当然奖励自然是一块糖。

    “我作好了，我作好了，哥，你看看对不对。”

    叶向天接过小堂妹手中的数字，元。

    数字没错，这期彩票收入三十多万，数据基本上对得上，然后目光放在小弟身上，小弟的题难一点。

    目前有100份彩票，每家销售量为30份，如果保证46家销售，需要多少份彩票。

    “哥，需要1393.份。”

    小弟认真地对着草稿纸，嘴里不断地念着。

    叶向天听出小弟算得非常准确，没错，如果全市46个镇子都销售彩票，需要差不多1400万彩票。

    按二成五的收入，差不多有400万元的收入。叶向天笑呵呵给了两个小家伙奖励，然后笑得合不扰嘴。

    他原来只是知道彩票可以赚钱，没想到可以赚400多万。

    这其中还不包括其他的红利，比如老爸、周姐、周姐妹妹的提成。

    第二天，他一早去了任小敏家，主要约好了早上给老爸打电话。

    老爸依旧比较准时，电话刚响一声，就听到老爸的声音，声音中透着几分苍老和无奈。

    老爸简单介绍了情况。

    叶向天安慰老爸，让他听从领导的安排，但是也要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先到外滩市学习三个月，然后带人前往新北疆组建销售处。

    主要学习外滩永久自行车的销售体系。

    老爸挂了电话，心里想着外滩永久自行厂，都是卖自行车，跟他们学什么呢，这小子又在想什么阴招。

    叶向天再次提醒周姐，现在自行厂已经对他老爸下手，让她和妹妹也小心点，说不定厂子也会对她们下手。

    周姐笑笑，记在心里。

    道：“如果厂子里真要对我下手，我就不干了，跟你一起怎么样。”

    “姐，你说什么呢，本来就有你的股份，你别想偷懒，你不干也得干。”

    “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我不管，有我的，就有我妹妹，一定要带上她。”

    周姐有些撒娇声音，一直在叶向天耳朵里回荡，搞得叶向天一时六神无主。

    任小敏将两个鸡蛋放在叶向天手里，等着叶向天回学校。

    叶向天整个上午都很老实，一本正经地上课，中午没敢翘课。

    任小敏偷偷地问道：“今天如果不去钟奶奶家，到我家吃饭。”

    叶向天摇摇头，气得任小敏狠狠地踩了叶向天一脚 。

    任小敏生气地不理叶向天，装得很认真地上课，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叶向天。

    叶向天一动不动地上课，直到放学。

    放学后，叶向天依旧去了钟奶奶家，见赵老爷子将饭菜已经做好，这才放心地告别钟奶奶，前往食堂。

    刚进镇口，看见一辆警车车头冒着白烟，四个警察围着车子发火，看到叶向天过来，直接拦住叶向天。

    道：“看见一辆小货车过去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奶奶的，又让偷猪的跑了，都怪这辆老爷车。”

    叶向天看着冒烟的北京212吉普车，直言道：“是该换辆车了，这车年头太久了，应该总出毛病。”

    北京212吉普车，多是六十年代的老爷车，放在九十年代都成了老古董。

    “你小子，说得比放屁都轻快，现在就是有钱你也没有车呀！这都什么年代，靠两条腿还抓什么贼。”

    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男子。

    “老胡，别泄气，车的问题我一定会解决，请大家放心。”

    男子一双剑眉，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