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锦听到季萧的声音，就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季萧，就瞥见了季萧嘴角处的淤青。
季母看到出现在贵宾室的季萧，眼里掠过一抹心虚之色，没有敢正眼看季萧。
一时之间，季夫人说不出任何话，她在想着怎么跟季萧解释她找路锦的事。
而路锦则快步走到季萧的身边，抬头盯着季萧的嘴角处，眉头轻蹙。
“怎么一会儿不见的功夫你就挂彩了？”路锦说的还怪有趣的。
她不由自主的抬手，眼含担忧，轻触了一下季萧的嘴角。
季萧低眸浓密而微弯的睫毛配合着眼睛的频率 ，向下颤动，收敛了身上的冰寒之气。
“出了点事，出去解决了一下，小伤，阿锦不用担心。”
路锦听着季萧安慰自己的话，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当着季母的面突然埋进季萧的怀里。
季萧看着路锦本就略微低迷的情绪，现在更加是变本加厉，看着贴着自己的人，季萧下意识的搂紧路锦。
随后她才抬眸看着正在盯着她们这边看的母亲。
“您跟阿锦说了什么？”边问边摸着路锦的后脑勺。
季萧看着有点沮丧的路锦，以为是季母对路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季母听到季萧的又一次发问，突然反应过来了，她刚刚为什么会心虚不敢看季萧？
明明自己是她的母亲，连见一下自己女儿喜欢的人都不行了？
“没有说什么，就是想让您高抬贵手，不要再因为她针对姜夫人母女了。”
季母直视着季萧古井无波的眼眸，眼神微闪带着坦然，语气里带着点威严之意 的嘲讽。
而路锦听到季母的话，才退出季萧的怀抱，站到季萧的身边。
她正要为季萧说话的时候，季萧握住了路锦的手，食指紧扣的轻握了一下。
路锦明白季萧的意思，季萧想自己来，于是她只好咽下了准备好要替季萧反驳的话。
“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提，不用拐弯抹角的通过阿锦来拿捏我。”
季萧先是说明了自己的要表达的意思，才又接着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也没有特意针对她们。
您知道我要是想让她们消失，连父亲都阻止不了。”
季萧丝毫没有理会自己母亲对自己那带着讽刺的礼貌用词，而是简洁明了的告诉季母自己的想法。
她不希望自己的事一再牵连路锦，也不希望路锦因为自己的家人而和自己又产生误会。
季母看着季萧对自己坦荡而又冷漠的神情，听着她凉薄又简洁的口吻，下意识的看向了她受伤的嘴角。
最终还是说道：“我知道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能不能在保下她们，我知道你的目的远远没有我看到那么简单。”
说实话她看到季萧受伤心里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反而觉得发生在季萧的身上是在正常不过的。
所以听着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带着点心虚的眼神，因为这样的季萧总是在时刻提醒的她。
提醒她是多么的偏心，又多么的对季萧不上心。
提醒她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
季萧语气平淡的说道：“母亲大可放心。姜灵和萧惕订婚了，我不会亲自做什么的，还是请您多给我一点信任。”
季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转头看着季萧直视着季母那仿佛可以看穿她所有心思的视线，嘴角微勾。
路锦觉得某些时候季萧还真是够“坏”的。
季萧的确没有亲自动手，她只是在推波助澜而已，还是悄无声息的那种。
季母听到季萧说的还是没有忍住的说了一句：“姜灵母亲到底是怎么疯的，我不相信她能在一夜之间就疯了，或者说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季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路锦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明，她早已抱住季萧手臂的另一只手不由的加重了气力。
所以其实不管季萧怎么说，怎么做，怎么解释，季萧的母亲还是会怀疑季萧做的任何事。
她知道季萧很多的过往，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对季萧的，她以为季萧只是独占不了偏爱，其余的什么都不缺。
但是重逢后的每一次和季萧的家人接触，都是在刷新着她的认知和边界。
季萧她除了自己拼命得来的权势和财富以外，其实什么都没有。
季萧感觉到路锦抱住自己手臂微微重了的力道，下意识的抬手拍了一下路锦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然后看着如此渴求真相，想要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始终怀疑自己的母亲，回道：“不是，是姜家人容不下她们。”
季萧知道自己的母亲始终都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动机，就怕自己会毁了她们。
但是她的母亲不知道的是，她是没有想过置她们于死地，只不过是想给她们一点教训而已。
至于受教训的时候，不可控的发生了什么，她可不保证这些。
得到这样的答案，季母就大概知道了姜家其他人的动机之所在，但是她仍旧不甘心。
“你是早就知道？没有去阻止？”
看着自己这个面容凉薄，骨子里透露着季家人冷血的女儿，她依旧忍不住去追问。
“没有很早，知道了一点苗头，也没有特意去注意，何来阻止一说。”
季萧说这话的时候颇为轻描淡写。
果然，季母对于这个答案也没有所谓的震惊之意，因为季萧的话她无法反驳，更何况姜夫人还陷害过路锦。
但是接下来她却挑拨道：“你果然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路锦对于这种明知道别人有危险却视而不见的人，你能心安理得的和她在一起？！”
季母说这句话的时候，季萧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埋怨之色。
自己的母亲在为别人的事埋怨自己的不作为，她掌握了一点情报就该管着所有事吗？
道理可不是这样讲的，更何况她的母亲还在路锦的面前这样说，目的也是不言而喻。
她的母亲从来就不希望她好......还好她也没有了所谓的奢望。
她转头看向路锦眼神里带着点无措，对于她母亲说的，在道德层面上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路锦听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萧，又瞥了一眼季母，神色莫测。
“我为什么不能和季萧在一起，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我不是给了您回答吗？”
路锦看着季母的眼神坚定而讽刺意味极强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您既忌惮着她的强大，同时又想掌控她的强大，还理所当然的去利用她的强大。”
季母没想到路锦这么相信季萧，她的存在好像就是在告知她，她作为季萧的母亲是有多么的失职。
季母神色僵硬，看着季萧心口一窒，然而季萧没有看向她，而是神情柔和的看着路锦。
路锦看到季母的表情，转头就对上季萧温柔的神色。
她也用同样柔和的神色凝视着季萧，然后拉起她们十指紧扣的手当着季母的面又说了一句：“你们不心疼季萧，我就来心疼。”
季母此刻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季萧没有选错人。
而季萧心里刚刚因为自己母亲说的话而感到的恐惧和紧张之意，瞬间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是兴奋和踏实之意，路锦又一次的把心里的天平偏向了她，反驳了自己的母亲，而去维护自己。
季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死死的咬紧了后牙关。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着，食指与拇指指尖微微摩挲。
在场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寒冰开始有了碎裂的痕迹。
“走吧，阿锦。”季萧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牵着路锦的手准备离开。
季母见状竟然语气带着卑微的说了一句：“至少你的弟弟对你很好，母亲还是希望你不要对他见死不救......”
季萧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扭头，眼里有墨色浸润。
“母亲总是可以设身处地的想到他，也总是把我当作危险的存在。”
季母以为季萧是不答应，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焦急之意，眼神里的恐惧和忌惮在蔓延，继而生出了些许幽怨之意。
路锦却是听到季萧平静无波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心疼在弥漫。
一句话，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季萧感受到了路锦的眼神，也体会到了季母的隐忍、焦躁不安的情绪。
最终她还是说了一句：“没有触及我的底线，谁都一样，我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
门关上的那一刻，季母的眼神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母亲对孩子有了忌惮之意，那对孩子来说无异于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但是你又怎么能去质疑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