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十二点刚过。

    “滴嘟。”

    刚洗漱完的林漫瑶看到床头边的手机亮起，这个时间，大概是垃圾短信吧。

    她擦着未干的头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

    “地下室，墙体夹层。”

    林漫瑶瞪大了眼睛，反复看了几遍收到的短信，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这七个字。

    等她回拨电话的时候，另一头只有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转而看向通讯录，找到周衍的电话号码拨出。同样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漫瑶坐床上，思来想去，缓下心神之后，简单地回了一个短信“谢谢”。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繁华的东海市，每一天都有不重样的故事在发生，而往日平静的华星帝墅此刻也迎来了不太平静的时刻。

    只是，这些事都与周衍毫无关系。

    周衍的手机是双卡双待，国产手机就有这个功能。

    半小时前办的一张新的SIm卡，周衍看警匪片里，都要弄一张干净的通信卡来着？

    周衍只插回去自己的主卡，也不开机，直接倒头就睡。

    等到周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读书的生物钟提醒他该起床了。

    东海市一中，新一天的早晨。

    钟成宇果然又是压哨到班上，熬了个大夜，他的两个眼袋黑的像被人打了两拳。

    周衍调侃，“昨天又干通宵？”

    钟成宇只哈哈大笑，说自己领导了一场史诗级的战役，用着极尽华美的词，形容着自己作为帮会小头头的伟大。

    周衍当捧哏硬捧了两句，后面实在是不想扯皮浪费时间，才制止了钟成宇继续胡吹海吹。

    高三的尾巴，作为沉默的大多数，周衍着实低调的可怕。

    第二节下课的课间时分，周衍趴在桌子上小憩。

    钟成宇猛地推着周衍起来，

    “喂喂，醒醒，美女找你。”

    周衍睡眼朦胧，“什么？”

    钟成宇指着门口，“那儿，那儿，隔壁班的，校花。”

    是欧阳雪，她来上学了？

    欧阳雪真是天生丽质，即使最近遇到这么多的磨难，容颜依旧是那么清丽脱俗，

    扎着的马尾辫尽显娇俏，清澈的眼眸，硕大的眼睛在长长的眼睫毛的映衬下，没有一丝妆容也很明亮。

    只是脸色看着有一些病态的白，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显得柔弱。

    “周衍。”

    “你好，欧阳同学。”

    周衍对她的称呼一直以来都是这个。

    “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好。”

    欧阳雪从来都是所有人视野的焦点，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虽然不明就里，但周衍还是听话地跟着，两人的脚步间隔着一些距离，缓步走着。

    “那人是谁？”

    欧阳雪所在的14班是重点班，此刻，一名坐在桌子上的高个子男生正双手交叉胸前，看着眼前走过的两人，他问着身边的同学。

    “不知道，好像是隔壁12班的，浩哥你是担心吗，咱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温子浩轻蔑一笑，“那倒不用，多大点事儿啊。”

    他摇摇头，但是心思已经飘走了。

    “小涛，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咱们再说哈。”

    口是心非的温子浩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楼，凉亭旁没什么人。

    “欧阳同学，你找我什么事？”

    “这要问你，我想知道昨天我妈找你什么事。”

    “这……。”

    周衍一时语塞，这要怎么回答？说你的母亲有事求我，还要给我送钱送房子吗？

    “这……她没和你说吗？”

    周衍思考着反问。

    欧阳雪的大眼睛耷拉着，带着无神的慵懒，很美。

    想来周衍有一年多没和欧阳雪说过话了。

    周衍略高于欧阳雪，却不敢低头看她，只能眼神飘忽，环顾四周。

    欧阳雪道：“她说是找你帮忙。”

    周衍道：“找我帮忙？算是吧。”

    “我看到我妈给了你一张银行卡。”

    “没，这我可没收哦。”周衍急忙否认，他摆着手。

    欧阳雪眼睛直视着周衍，“我没明白，是什么事需要求你帮忙？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对啊，什么事要找我一个高中生？

    这是你让我咋说呢？

    说了还能称之为秘密吗？

    周衍快速否定了这个想法，那简直了。

    “这事儿吧，其实是这样的，”周衍脑袋飞速转着，想着说辞。

    他灵光一闪，道：“前几天你不是被人遇到危险被人绑到车上了嘛？其实那时候我正好在旁边看到了，也是我叫了警察，顺便就做了目击证人，和警察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周衍把那天校门口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欧阳雪吃惊，“那天……是你救了我？”

    “我……我，我就帮你报了警，后面的啥都和我没关系，你被救都是警察的功劳。”

    周衍有点心虚，赶忙推开责任：功劳的蛋糕分好了，我只负责报警，其他一概和我没关系。

    主要是也不能说呀。

    但其实欧阳雪压根没往多余的方面去想。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欧阳雪神色复杂地看着周衍，不管是曾经误会也好，周衍跟踪她也好，都让她产生了或多或少的排斥。

    “这个，应该的。”周衍挠着头。

    白月光的杀伤力太大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有意义的，自己把自己pUA上了。

    周衍看着眼前的欧阳雪，他觉得，欧阳雪在生活中，好像没有在学习成绩所体现的那么灵性。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一般：

    “那后面呢？就这样了吗？”

    “啊，”周衍尴尬一笑，“具体后面警察可能还要我作证啥的吧，估计可能还要我帮忙。可是我一想啊，我只是说我看见顺手叫了警察的事。”

    周衍一副我是好人的模样。

    欧阳雪狐疑的望着周衍。

    “真的是这样吗？”

    周衍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连忙道：

    “那不然呢？”

    人们常说，面对怀疑，最好的方式是反问回去。

    “欧阳同学，就是想问这事吗？那这事儿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你应该去问你的母亲，我也只是作为同学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周衍把事情推给林漫瑶。

    “嗯。”欧阳雪淡淡地道。

    周衍见气氛尴尬，也只好道：“欧阳同学，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嗯。”欧阳雪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等等。”

    “怎么啦？”周衍回头。

    “周衍同学，我希望以后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不喜欢。”

    这次欧阳雪认真地望着周衍。

    “额，好。”周衍厄然，一瞬间，他有一种挫败感，

    低着头，灰头土脸地看着欧阳雪离开的背影。

    之前蔡思甜说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跟着她和欧阳雪，周衍还以为只是蔡思甜一面之词，原来欧阳雪真的都知道。

    这不是拒绝，因为周衍也不是表白或者其他。

    只是这些年，埋藏心底暗恋的小动作被拆穿，周衍一下子涨红了脸，一想到这两年他总会在路过欧阳雪班级的时候偷看她，总会在放学的时候，不远不近地跟在欧阳雪的后头偷偷观察，自己就好像真的是个变态。

    还自以为掩藏地很好，但是当事人都知道。

    更让周衍难受的，是欧阳雪离开时，眼神中带着的一股不耐烦，一种轻视、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导致的居高临下。

    周衍以为自己的暗恋只是单方面的，却在这一刻被具象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酸楚、一拥而上，喉咙里像掐着一口青痰咳不出来一样。

    浑浑噩噩。

    迷迷糊糊。

    失魂落魄。

    回去的路上，一个拐角，周衍的肩膀撞到了一个男生，两人都疼地叫出声。

    这谁？好像是欧阳雪他们班的。

    但是周衍再也顾不上了。

    三月初春的天还有一些冷，风吹来很凉，周衍背脊有风吹过，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