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也想当个断袖
作者:六弓刀   扒墙脚的女御史最新章节     
    司马策确实在御书房等得很急。

    自打遣了娄黑子出去,每一刻都变得难捱。

    若非此事不宜宣扬,他定要派个能驭马的年轻中使去。

    就这个功夫,两圈也能回了。

    鼓楼里的更鼓响了一遍,子时将近。

    幸而殿外终于有了些动静,司马策搁下手里的朱砂流珠,几步迈了出去。

    预备着进来禀事的是娄中贵,却不想是司马瞻。

    “皇兄果然还没睡。”

    司马瞻一边讲了这么一句,一边引身向他行礼。

    司马策刻意敛了神色。

    “人呢?”

    “跑了。”

    司马策一怔:“朕问的是太常卿……”

    “回府了。”

    “那便好。”

    “皇兄不问问臣弟?”

    司马策闻言又是一愣,今天司马瞻好像有些不对头,仿佛心里存了气过来的。

    随即笑笑:“王弟这不是好端端站在朕面前吗?”

    司马瞻也笑:“蒙皇兄记挂,臣弟无碍。”

    说罢他在书房内打量一遭,似乎是随口问了句:“娄黑子怎么不在御前侍奉?”

    ……

    司马策没有应他。

    而是转身坐上了御案。

    如果方才是他想多了,那这句话问出来,便是司马瞻故意为之。

    “朕派他去太常第了。”

    言毕他又顺手捞起了案上的那串朱砂流珠,不轻不重地捻着。

    方才身上的那阵焦灼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在心里铺开的一丝丝怒意。

    他应该生气的。

    他是九五之尊,是大晋的皇帝,不受任何人质疑和诘问。

    可偏偏半夜闯进来一个人,对着他言行无状多番挑衅。

    而对方却眸光沉静,在他的打量下,司马策竟然发觉自己有些心虚。

    “若没别的事,王弟就先退下吧,朕也要安置了。”

    “皇兄想必睡不着吧?”

    司马策在龙椅上探了探身子,流珠的走珠声也止住了。

    “王弟今日似乎有些鲁莽,可是饮了酒来的?”

    “要来面圣,岂敢擅饮。”

    御书房内灯火不算光亮,司马瞻的脸此时刚好隐在暗影中,叫人看不清楚。

    “来人。”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立时有个内侍躬身进来。

    他命那内侍道:“设座赐茶。”

    司马瞻俯身:“谢皇兄。”

    ……

    司马策手指落在身前,频频点着桌案。

    “前几日朝廷捐纳的事,王弟功不可没,朕想着总要赏你些什么。”

    司马瞻躬身行礼:“为朝廷尽心乃臣弟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司马策将手抬起虚按了几下,示意他落座。

    “如今十万卫城军群龙无首,朕还要仰仗王弟隔些日子去巡查一番,朕知你辛苦,可是眼下没有可用之人……王弟且多担待。”

    圣上自谦,司马瞻自然免不了又要起身行礼。

    “皇兄言重了,能为朝廷效力,臣弟责无旁贷。”

    司马策面上露出一丝欣慰地笑:

    “过几日便是先祖祭辰,王弟数年不在京中,这次祭祀,朕决定由王弟主持进俎。”

    事涉先祖,司马瞻仍要起身行礼。

    “一切皆听皇兄安排。”

    司马策笑得更开心:“坐嘛,不要动不动就行礼。”

    ……

    司马瞻没再落座。

    九五之尊的下马威确实屡试不爽。

    一桩比一桩要紧的事由从皇兄口中说出来,便是让他坐不下去的。

    很好。

    这招“君威大过天”,皇兄运用得很是熟练。

    ……

    司马瞻瞧了瞧御案前摞着的一堆奏疏,嘴里却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皇兄六宫可还和睦?”

    司马策双目一瞠,不过他向来脑子比嘴快,仍笑笑:“自然,唯今只等王弟纳了王妃,母后才算安心。”

    司马瞻束手点头,仿佛聊家常一般:“臣弟初初回京,倒是不急一时,说起来皇兄这两年倒没有皇嗣诞下,母后每每提及都扼腕不已。”

    顿了顿又道:“听闻如今后宫之中,如烟正值盛宠?”

    司马策抿抿唇:“王弟,如烟之前是表妹,如今在宫中,还是要尊她一声淑妃。”

    “哦。”

    司马瞻敛眸片刻:“那淑妃娘娘入宫也有四年了吧,如何还无所出?”

    司马策起身拍案:“大胆!”

    正把进来奉茶的内侍吓得一哆嗦。

    不是之前那个,而是娄中贵。

    他手里端着一个茶托,手微微颤了颤,里面两个青龙盏碰在一起,叮叮作响。

    司马瞻见他将茶放下时,那茶汤里还晕着圈圈水波。

    ……

    “臣弟失言,还望皇兄恕罪。”

    司马策胡乱地扒拉着案头的那堆奏疏,将朱笔提了,又发现没墨。

    娄中贵赶忙上前捏起一个墨条子开始磨。

    他拿手一指司马瞻:“你来。”

    司马瞻略一思量,举步走到案前。

    好半天挽好袖子,又点了朱砂进去,然后学着刚才娄中贵的样子磨起来。

    可他是执枪弄剑的手,几时研过墨?

    三两下那墨点子就飞将出去,溅了司马策一袖子。

    司马策瞄了一眼他的龙袍,又抬头看向司马瞻。

    二人面面相觑。

    “皇兄,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

    司马策抓了抓额角,一把将墨条夺过去扔在盒子里。

    嘴里也没什么好气:“这半天,你的邪火总该消尽了?”

    “臣弟没火。”

    司马瞻瘪了嘴不说话,又低头开始研墨。

    “朕让你研墨,没让你犁地,放那儿朕来。”

    “唉……”

    “你想叹气出去叹,别把朕的御书房弄晦气了。”

    ……

    “臣弟不想成婚。”

    “为何?”

    “总之不想。”

    “朕还不想当皇帝呢。”

    “那让太子当。”

    “他才七岁。”

    “大了就不好骗了。”

    “滚,滚出朕的书房。”

    ……

    “其实,臣弟也想当个断袖。”

    “可以,先断了你的子孙根,朕就许你当断袖。”

    司马瞻不由自主地捂了捂下身。

    “那皇兄呢?”

    司马策冲他翻了个白眼:“朕有六宫,有太子,你有吗?”

    “我不稀罕。”

    说完觉得这话不太对头,又忙改口:“原是我不配。”

    司马策也长长叹了口气。

    “朕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诶,人家兔子不吃窝边草……”

    司马瞻瞪眼:“皇兄说这话亏不亏心?”

    司马策又大力拍了下御案。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