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这样恐怕不好,皇后不喜我们贸然领个人回去。”
锦心跳出来反驳,她不知怎么跟大公主解释,皇后与宣平侯府之间的事情,顾安然是宣平侯府的人,皇后怕是不耐见。
小小的人儿却因锦心的反驳,有些气鼓鼓叉腰道:“锦姨胡说,母后常说知恩图报是为人之本,刚刚姨姨救了我,母后不会不喜。”
锦心见拗不过大公主,便也只能作罢。
大公主兴奋的拉着顾安然往皇后的未央宫走去。
顾安然一路上在脑中过滤着皇后的信息。
皇后出自徐州韩氏,这韩氏乃前朝大族,书香世家,世代清流,前朝末期因为昏君当道听信佞臣之言,斩杀了不少直言不讳的忠臣。
其中就有韩氏当时的族长,以及一些门下学生。
韩氏为避大祸,便举家东迁至徐州,之后战乱起,再到太祖定祸乱,平天下顺利登基已过去十余年。
当时韩氏的执掌人志不在朝廷,更是教育后代子孙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不可轻易入仕。
直到太祖驾崩,先帝登基,先帝求贤若渴,多次登门,其诚心终是打动了韩氏中人。
韩氏中有才能与抱负的子弟因此入仕。
其中当属嫡系一脉的韩文安为佼佼者。
他的才华深得先帝欣赏,如今官拜太傅,是在朝堂上少有敢跟卫明远呛声的。
在先帝垂危之际,更是将韩文安的嫡女指婚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出身宣平候府的卫云岚家世更显赫,身份更加尊贵些,却也只能屈于贵妃之位。
这些信息她原本在青州自然一无所知,都是她嫁进侯府后,一点点听来的。
只怕是卫云岚进宫后便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她看来,这后位就该是她的,是以之后不惜用腹中孩儿去扳倒皇后。
想着想着几人就到了皇后的行宫。
此时大公主已经撒欢往殿内跑去。
“我便在这等候,锦心姑娘快进去禀报吧。”
锦心点点头,便进了内殿。
一会功夫,锦心再次出来,看向规矩站着顾安然道:“皇后让奴婢先带少夫人去偏殿换身衣裙。”
顾安然心中有些意外,她以为皇后会先让她进殿问话,如今倒是考虑到她湿的鞋袜与衣裙贴在身上难受,贴心的让她先去换。
这么一想她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皇后有了几分好感。
她在御花园救下大公主时其实内心还是很忐忑,她上一世从未接触过皇后,也不知她是个什么品行的人。
她步步算计,没有退路,心想万一皇后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即使自己救了大公主,也万不会轻信她。
到时自己的计划便会落空,甚至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她原打算在拜见皇后时,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做判断,再考虑进不进行下一步计划。
现下她反倒心里安定几分,至少皇后能见几分仁慈。
锦心将顾安然带到偏殿,从内屋取出一套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和一双撒花蝴蝶绣花鞋。
“这衣服.......”
锦心见顾安然迟疑,笑着解释道:“少夫人放心,这裙子和鞋子,都是娘娘为韩小姐准备的,并非娘娘的。”
她边说边帮顾安然换衣,“韩小姐是娘娘的嫡妹,时常会进宫看望娘娘,有时候会小住几天,所以娘娘就会备些衣服,不过你放心,这些都是新的。”
“皇后娘娘可真是细心。”顾安然由衷赞叹。
“那是自然,娘娘是最好的主子。”锦心的眼中迸发出光彩,看得出她确实很喜欢这位皇后娘娘。
顾安然换好衣服后,锦心又带着她去拜见皇后。
一踏入未央宫主殿,顾安然就感觉到与漪兰殿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漪兰殿是让人感觉十分富丽堂皇与奢华,而未央宫则恰恰相反,整体简单大气。
皇后坐在上方,样貌不如卫云岚艳丽,却也体貌端庄,文静典雅。
顾安然不敢多瞧,收回目光跪下行礼。
“安然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皇后的声音和她长相十分相符,格外温柔,“来人赐座。”
“谢娘娘。”不似在漪澜殿中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此时顾安然神色不卑不亢,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这身衣服给你穿正合适。”
“妾身不及韩小姐风姿,怕是糟蹋了。”顾安然低垂眼眸谦虚说道。
“你倒是谦虚,你救了洛儿,本宫应该要好好感谢你。”
说到这皇后话语停顿,端起白玉茶盏,轻拨茶水,动作轻盈,举手投足间整个人有种遗世独立之美。
“你到本宫这来,是想要什么赏赐?应该不会只为了讨要区区一条裙子吧。”
她语气慢条斯理,神情依旧温柔,顾安然却能察觉到话语间的试探。
皇后到底是执掌六宫的人,那些小心思在她眼里,不过尔尔。
不管顾安然是有意或无意救下公主,但她来这未央宫绝对是有意而为。
顾安然不慌不忙,抬头扫视了周围站着的几个宫女,皇后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挥挥手就让那些宫女下去了。
顷刻间,殿内只剩她们两人。
顾安然缓缓起身,再次跪在地上,双手交叉负于额间,重重扣在地上。
“妾身别无所求,只愿得到一份护佑。”
皇后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般,“你是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未来会成为候夫人,你又需要什么护佑?再者,你来找我,不觉有些可笑吗?”
“皇后此言差矣,您也说未来,可未来之事最是说不准,我出身寒微,在宣平候府更没母族支撑,说不定未来一个意外就香消玉殒也不是不可能。”
顾安然依旧跪在地上,却抬起头挺直腰背,直直的与皇后对视,继续一字一句毫无畏惧道:“如皇后而言,未来也未必能坐稳这后位。”
“放肆!”
皇后轻喝,大袖一挥,刚刚放下的白玉茶盏就砸到了顾安然的脚边。
皇后面上染着几分薄怒,望着跪在下方的女子,却见她没有慌乱,从容淡定,眸光清澈,干净的像一汪湖水,没有半分不敬和挑衅。
她收敛情绪,眸光里带着探究与兴趣,再次轻启朱唇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本宫怎么坐不稳这后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