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开始只是一些寻常问询,像是一个长辈在跟晚辈随意聊天一般,到后面突然又问起了顾安然和明玉直之间的恩怨,并笑着说道:“明玉是被捧在手心长大,日后终归是要做你长辈的。”
因为琢磨不透太后的目的,顾安然也就中规中矩回应。
“太后说的是,明玉小姐是娇养长大,眼里自然揉不得沙子,以后妾身遇见她必定毕恭毕敬。”
这话说的没毛病,等她离开侯府,去了青州,明玉就算想见她也见不到了吧!更别提什么毕恭毕敬。
太后见她提起这事,神色平静,跟明玉之前在她殿里提起顾安然时恼怒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又细细观察了一会,确定顾安然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仿佛明玉的种种行为,在她眼中不过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她很淡然,这是演也演不出的状态。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她打探的消息中,明玉几次想害顾安然,结果全都自食其果,这样的手段在顾安然眼中可不就是跳梁小丑。
太后心中不由叹道:倒是个厉害的,可见其城府。
不过她也心中奇怪,有这样的城府,怎么之前那两年甘愿被齐嫣压着磋磨?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满上京的贵女都找不到与她差不多的,宣平侯府还真.....配不上。
她深深的看了顾安然一眼,直到顾安然被盯的发毛,才低声问道:“太后,可是妾身有何不妥?”
太后露出一个极美的笑,“顾少夫人跟永安王相熟?”
顾安然心中咯噔一下,太后莫非真的是为了萧元祁才叫她入宫?可自己跟萧元祁也没什么私情,难道太后误会什么?
“回太后,妾身与王爷只见过几面,之前在秋猎上,还是多亏了王爷愿意跟妾身组队,妾身感激不尽。”
“就只有感激?”太后眉梢微挑,语气中意味无穷。
“自然,永安王挺身而出,胸怀正义,令人敬佩。”顾安然一脸比珍珠还真的神情。
太后扶额,萧元祁上次进宫,她看出一点苗头,就算他对顾安然现在不是男女之情,那也是特别关照,有点苗头。
那些消息打探来打探去,也只说两人在秋猎上组过队,还是萧元祁主动提的,她儿子她清楚,若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做。
不过两人也没有什么逾矩行为,除了这个,两人就再也没什么接触。
不过心细的她发现,每一次顾安然和明玉的冲突现场都有萧元祁的痕迹。
第一次在国公府上,听闻萧元祁那天还破例上了中心岛,最后一个离开。
第二次就是秋猎,貌似原本是要栽赃顾安然和萧元祁偷情,后来巧妙的变成了明玉和卫明远,这事要是跟他们两个没关系,她可不信。
毕竟宫斗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识过。
第三次就是在醉仙楼,她一直都知道醉仙楼是萧元祁的产业,而顾安然离开前,有下人特地带她换了衣服,这若不是有人吩咐,店里的下人又怎么会这么主动?
她心中很是无奈,她自觉对萧元祁亏欠很多,想应尽量弥补他,可是他的亲事被朝堂的阴谋诡计耽搁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背上了克妻的名声。
如今终于出现一个,她看出他对顾安然的一丝紧张,却她偏偏已经嫁人。
她倒不是对嫁过人的有偏见,她自己也是二嫁之身,甚至还生过孩子。
可堂堂一个亲王,觊觎人妻,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关键是他偷偷摸摸搞单恋,实在是太孬了!
远不如他父王当年那么勇!
太后想到这,眸中满是柔色。
“听闻你还有个妹妹?”太后一下又转了话题。
“是,妾身妹妹闺蜜唤欣然,今年才十四。”
“那是有点小了。”
顾安然并没听明白太后话里意思只回道:“也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
太后并没接话,闭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顾安然也不出声,在心底揣测,太后到底想说什么?
“哀家听闻,卫家世子对你不太好,不如哀家下道懿旨,让你们两个和离吧!”
什么!!!
顾安然以为自己听错,脸上错愕的神情十分明显,刚
这等了半天太后再开口,好家伙,简直平地一声雷啊!
好半天才从震惊的反应过中回过神来,太后的思维跳脱的太快,她根本接不上!
太后怎么突然说要帮自己和离?
莫非太后是在考验自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别样的心思?
自己该怎么回答?
“莫非你不愿?”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太后再次开口。
顾安然起身,再次跪拜在地,态度恭敬道:“太后,妾身只是好奇......好奇您为什么要帮妾身和离。”
还能为什么?太后心中腹诽,还不是为了那个年纪这么大还不肯娶妻的儿子。
但是这话她怎么能说,说出去不相当于她堂堂太后帮人抢夺妻子。
好在,顾安然跟卫简感情也不好,若是能和离,好歹萧元祁就有名正言顺的机会。
“卫世子的事情,哀家也有所耳闻,实在不是你的良配,女子这一辈子困在后宅很长很长,但人这一生又很短,与其被绑在不爱的人身边,还不如及时抽身,你觉得哀家说的对吗?”
“还是说你舍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太后虽然这般问,但她看人多年来的经验,顾安然不是这种人。
若她真是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之人,那就不会得罪明玉,反而应该阿谀奉承讨好她才是。
顾安然见太后说的真切,忍不住抬眸望去,太后的一双眼睛很温柔,一看就觉得不像是浸染后宫多年的上位者,细看发现萧元祁的一双眼睛跟太后长的很像。
都是那种一汪湖水,能将整个人包容进去的感觉,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
没来由的,她愿意相信一次,相信太后并非要为难自己,真的是站在女子的角度为她考虑。
她真诚的磕了一个头,“太后明鉴,安然其实早就有离开侯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