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然嫁入王府的六日,绮罗依旧没有出现。
王府的管事姜泰每日也是神出鬼没的,好几次青音说找不到人。
顾安然猜测王府中必定有类似情报网的存在,而这姜泰表面上管些王府琐事,实则是暗中掌管情报网。
他一定是知道萧元祈的情况,但是基于对她还不够信任,便不透露于她。
她上次故意提起萧元祈与他主仆情谊二十年,感情颇深,常人在遭逢在意的人生死难料之时多少都会有些担忧,何况是一直看着萧元祈长大的人。
但那日姜泰眼底很平静,他的平静也让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不少。
即使绮罗一直没出现,她也安分的待在王府中。
这日有明确的消息来说,有人带着永安王的尸身进京了。
顿时整个上京再次沸腾!原本颇有悬念的事情,顿时尘埃落定。
大家开始纷纷猜测刚进侯府的顾安然会不会殉葬,毕竟这给死人娶妻,都是为了让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王妃,太后娘娘出宫了,正往永安王府来。”时常不见踪影的姜泰突然又出现在顾安然的屋外。
太后出宫肯定为的是萧元祁的尸身,这尸身自然是会送到永安王府,而太后娘娘打心底里也从不相信萧元祁会死,不过想亲眼确认罢了。
顾安然放下手中笔,凝视着姜泰半晌才开口,“姜叔你说府中要开始布置灵堂吗?”
姜泰一愣,抬眸朝顾安然望去,只见女子眸光清浅无波,不见一点哀伤也不见一点惊恐,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只觉古怪异常,寻常人家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整日以泪洗面吗?
不过他倒忘了她非寻常人家的女子。
最近监视她的人说她一直很安静,偶尔在府里逛逛,有时就看看书练练字,没有哭闹,也没有奇怪的举动。
即便如此王爷的事情,他也不敢泄露半分,就连太后娘娘他都不打算说。
他在心里排好措辞便道:“是要早些准备,让王爷早日入土为安,王妃只管陪着太后娘娘,这些事情老奴自会准备。”
顾安然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上刚刚自己写的字。
一个大大隐字,被风吹起一角。
“那便劳烦姜叔了!”
说罢她便起身进了内屋,青音和临冬连忙过来给她换衣梳妆。
“小姐,我们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青音被难住。
按理说顾安然新婚穿的艳丽些也不为过,但如今情况特殊.......
想到这里几个丫鬟心里都一紧,小姐明明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都不能得到一段美满的姻缘?
顾安然见几个丫鬟愁眉不展也知她们因何忧心,“放心,这么多难关我们都一起过来了,这一次也能否极泰来。”
她想了想刚刚姜泰的反应和话,“挑一件素一点的,头饰也换素白的。”
丫鬟得了她的吩咐,立即行动起来,很快就将顾安然收拾好。
就在她收拾妥帖时,门口的小厮来报,“王妃,门口有人送了灵柩,那人说是送王爷回府。”
“还有太后娘娘也跟着到了,是皇后娘娘陪同的!”
动作真快啊!
“让姜叔把灵柩抬进来,暂时放置在前厅,我这就过来。”
顾安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她倒是要看看,这具所谓萧元祈的尸身到底是什么样?
等她到前厅时,只见太后眼神空洞,紧紧盯着那停放在中间的灵柩,手中攥着一块玉佩,如同木偶一般。
皇后瞧见她也是露出一脸忧色。
“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并没什么反应,倒是皇后将她拉到一边,指了指一边停着的灵柩小声道:“刚刚太后让人打开看了。”
“如何?当真是王爷?”
“本宫就瞥了一眼,也认不出,据说尸身找到时,已经在水里泡了两日,脸都烂了,不过他身上有代表王爷的玉佩,现在就在太后手中。”
顾安然的视线再次落在太后身上,见她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像是受了很重的打击一般。
皇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放心,虽然前朝有殉葬的制度,但自太祖登基就已取消,贵妃想从中作梗没那么容易。”
顾安然点点头,倒也没那么担心,“娘娘还是先带太后回宫,切莫伤心过度伤了身子,永安王府如今有妾身,妾身会打理好一切的。”
皇后见太后那样子,确实也不宜久留,“好,你若是有困难,就让人递个话进宫。”
顾安然又亲自将两人送上马车,门口徘徊不走的人,就瞧见,太后一脸失魂落魄,而永安王妃顾安然一身素衣,更从侧门证实了那刚刚抬进去的灵柩就是永安王。
宣平侯的探子很快将这一消息带了回去,此时郡王妃正好也在侯府看望明玉。
“哈哈哈哈,畅快,本妃还真想瞧瞧云洛溪如今的模样。”郡王妃肆无忌惮的笑着。
“侯爷应该没什么顾虑了,萧元祁是太后亲子,一个母亲怎么会连自己儿子也认不得?本妃瞧着侯爷有些疑神疑鬼了。”
卫明远觉得一切太过顺利,反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难道是因为南昭的杀手确实是非同一般的厉害吗?
“既然如此,本侯也会遵守承诺,将卫寻送回族地。”
郡王妃满意的笑了,拿起手中的茶盏与卫明远轻轻碰了碰,“侯爷,合作愉快!”
太后被送回长信宫后,皇后让宫人好生照看着便也回去了。
秋白将太后扶进内殿休息,见她还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玉佩,难过的无声落下泪了。
太后太苦了,永安王也太苦了!
“哭什么?”太后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平静。
秋白抬头,却错愕发现太后脸上无半点哀伤,完全不同于刚刚失魂落魄的模样。
秋白只当她是压着情绪,不免有些心疼与担忧,“娘娘,你想哭就哭,别压在心里伤着身子。”
太后拿起手中的玉佩端详,而后缓缓开口,“没什么可哭的,那根本就不是元祁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