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林一番话说完,却没半个人理会,只觉尴尬至极,膝盖跪在冰冷的地上,也觉十分难受。
他的手不住的去摸膝盖,想要起身,但感受到沈夫人投来的目光,这才想起,母亲让他尽量表现出自己的诚心,只要打动赵夫人,让她放心,她才不会赖在这里。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跪着。
“爹爹为何跪着?是犯错了吗?”小月牙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沈绍林喜出望外,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这般喜爱这个女儿。
他尽量放缓声音,显得他像个慈爱的父亲一般。
“对,父亲做错了事,惹得你母亲和外祖母生气了,小月牙乖,快帮父亲求求情。”
小月牙眨着懵懂的眼睛,看向赵夫人和赵芸芷,软软糯糯说道:“母亲、外祖母,能不能不生气了,父亲要是没饭吃关黑黑的房间,他会害怕的。”
顾安然、赵夫人和赵芸芷闻言蹙眉,沈夫人则心头一惊,与身边的李嬷嬷对视一眼。
赵芸芷则揽过小月牙,柔声问:“小月牙怎么这么问,是有人不给你饭吃,关黑黑房间了吗?”
但小月牙似乎不喜欢赵芸芷触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
“你别碰我,我讨厌你,我才不要你做我母亲!”挣扎中还推了赵芸芷一把。
赵芸芷毕竟身子弱,也没用多大力气揽着,再加上小月牙的挣扎,竟然推的赵芸芷踉跄一下,若不是有良辰扶着,怕是要摔倒。
她望着那迅速逃离的小身影,泪水再一次失禁。
反观刚刚还看着格外乖巧的小月牙此时跑躲到了沈夫人的身后。
沈夫人见此,只能讪讪笑着,“小孩子闹脾气,肯定是被她父亲突然下跪吓到了。”
赵夫人眼眸泛着凌人的寒意,“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若不是有人刻意教,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倒是想问问沈夫人,当初是你非要将小月牙抱走,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如此的不敬生母?”
沈夫人笑的难看,她自知理亏,一时半会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话圆过去。
她扭过头,瞪着眼睛用极其严厉的语气训斥小月牙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可以这样对母亲吗?祖母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
小月牙见沈夫人这模样,似乎被吓到,放声哭了起来,这一哭便停不下来似的,整个屋子里都是孩子哭泣的声音。
沈夫人平日最烦孩子哭,眼看着她的耐心就要磨光,即将爆发,李嬷嬷见状赶紧道:“屋里人太多了,奴婢还是让奶娘将小小姐抱出去。”
沈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而顾安然趁着别人注意力不在她这边,便小声在青音耳边低语几句,让她跟着奶娘出去了。
小月牙被带出去后,屋里又再次安静下来,静的过了头,让人觉得有种窒息感。
特别是沈绍林,他现在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刚刚若不是他多此一举,小月牙也不会闹这一出。
他求助的眼神望向沈夫人,沈夫人到底心疼儿子,厚着脸皮陪着笑脸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想来绍林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不如让他先........”
赵夫人凉凉瞥了她一眼,唇角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讥讽。
“沈夫人,你不是说府中事多嘛,那就不必在这陪我们了,只管去忙好了。”
沈夫人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心中有种被人轻看的恼怒。
她好歹也是沈家的当家主母,竟然这般不将她放在眼中,只听赵夫人又继续幽幽道:“还有姑爷若是真的诚心致歉,那就将你那不懂事的小妾押来,既然你们沈府舍不得处置,那我便做这个恶人帮你们料理了。”
即便是要和离,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人。
“不成!”沈绍林想都没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那锦娘他现在还是喜欢的紧的。
沈夫人不赞成的看着他,他才惊觉自己说错话,想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听赵夫人冷哼一声,“哼,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和诚意吗?芷儿还要喝药休息,你若没事还是回去吧!别在这膈应人。”
沈绍林脸色如调色盘一样,红一阵黑一阵白一阵。
“并非小婿要忤逆岳母的意思,是那锦娘已经有身孕,纵使她有千般错,那也等她生下孩子在算。”
“什么她有孕了?”赵夫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就连沈夫人脸上也划过意外之色,锦娘怀孕了吗?找大夫看过了吗?怎么没下人通报?
“是,才刚一个月,胎像不稳,所以没说。”沈绍林垂下眼眸,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
“咳咳咳咳......”赵芸芷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她眼底满是凄凉,真是讽刺,她的孩子没了,那个女人却有了。
她难受的,一只手死死的拽着胸前的衣服,此时整个人看着十分脆弱,感觉一阵风都能将她带走。
“芷儿。”赵夫人见状忙将她搂进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安抚着她的情绪。
顾安然直接下了逐客令,“绮罗送沈公子和沈夫人出去,长姐不舒服,就不见闲杂人了。”
“是。”
绮罗从不起眼的位置走出,沈绍林定睛一看,是昨日那个差点扭断他胳膊的丫鬟,急忙想自己起来,却因为跪的有点久,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小厮,赶紧扶他起来。
沈绍林随意拱了拱手,“不用送了,我们自己会走,母亲我们走吧!”
刚走出一步,顾安然的声音响起:“沈夫人,小月牙就不跟你回去了,你教不好孩子,我们自会教,还有.......”
她语气幽冷,“国公府每年给小月牙的生辰礼也抓紧时间收拾出来,若是贵府事忙,国公府也带了不少人,我们自己来就行,毕竟也得让孩子知晓她母亲是国公府的小姐,在这云州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身份比她还尊贵的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