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家的门一推就开了，温阮没进去，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

    想到上午采荷的异常，温阮还是没忍住推门进去了。

    夜色刚降下来，本来就昏暗，采荷家里又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黑漆漆的。

    “采荷？你在家吗？”

    卧室里传来低声的抽泣，温阮听出来是采荷的声音，她们两家的户型是差不多的，温阮熟练的找到了客厅灯的地方。

    打开客厅的灯，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凳子倒在地上，撕碎的书扔的到处都是，水杯碎成了玻璃渣子散落在地上，可以看出来摔杯子的人是用了大力气的。

    温阮把羊奶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躲开玻璃进了采荷的卧室。

    采荷正捧着肚子低头哭泣着。

    “你们这是...”

    “没什么...就是...我睡过头忘记做饭了，他...有些生气。”

    温阮视线落到采荷的大肚子上，按照月份不等江城他们回来，采荷就要生了，这个杨治国不说临走之前安排好孕妇，还因为没做饭发脾气。

    真是...过分！

    “我给你带了羊奶，现在还温着呢，你等我。”

    温阮说着转身进客厅，小心的把还温热的羊奶端了进来。

    客厅的灯光斜照进卧室里，采荷身上穿着简单的红色毛衣，毛线还是温阮陪她买的。

    虽然光线照的不是很清楚，温阮还是能看到她脖颈上的淤痕，她原来听白灵嫂子提过，杨治国脾气比较大。

    性格也比较传统。

    “喝吧，一会儿凉了该有膻味儿了。”

    温阮坐到采荷的旁边，把白瓷碗递了过去。

    苏采荷平复了一下心情，抽抽噎噎的接过了碗，像是负气一般一饮而尽。

    “这是江团长弄来的吧。”

    温阮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苦笑。

    “以后我每天都可以分你一半，不管怎么样，总要先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

    她也在这个年代生活的这么长时间了，知道对于一个女人而言。

    离婚后，生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强大的心理素质只是最基础的，显然采荷不具备。

    杨治国贬低打压她，偶尔对她动手的事情，温阮隐约都是知道的，她没有劝过采荷离婚，因为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很清楚没有能力，没有娘家的支持，离婚未必会比现在过得好。

    所以她才给采荷买了她擅长的财务方面的书籍，希望她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后如果想摆脱这段婚姻，也能有底气。

    “阮阮，你一定要考上大学，让杨治国知道女人也可以读书学习，也可以成为社会的栋梁，而不是他口中的哗众取宠。”

    采荷想到杨治国刚刚的话，还气得发抖。

    “就你这样的，饭都做不明白，还学习，学你妈学，一天天的衣服不洗饭不做，就知道和温阮搅和到一起，她是个什么东西，江城大好的前途都快毁到她手里了，哗众取宠的小丑！”

    她实在是忍不住，就说了一句，温阮不是小丑，她很优秀。

    杨治国就撕了她正在看的书，摔了家里的杯子，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温阮没有问采荷发生了什么，而是从她手里接过瓷碗放到床头的小几上，牵过采荷的手温柔的鼓励道。

    “你自己也可以向他证明啊，你并不比我差在哪里。等有一天你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再和他作对，狠狠地甩了他也不晚，在此之前，你应该凡事隐忍，养精蓄锐，千万不要被他的话影响否定自己，或者和他作对，你这小身板，那是他的对手。”

    苏采荷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不过温阮陪她说会儿话，她心里舒服多了。

    刚和温阮一起把家里杨治国弄乱的东西收拾干净，就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果不其然没多大会儿，江团长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阮阮，回家吃饭了。”

    杨治国家里没锁门，他一走过来就看见温阮正在帮苏采荷扫地，顿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这个杨治国，不把家里打扫好再出门，害的他媳妇帮他家做家务。

    温阮跟着江城进了家门，又扒出来一点儿吃的和采荷送了过去。

    回到家里，江城已经盛好了饭。

    “吃完今天别做卷子了，早点儿睡，明天带你去置办冬天的衣服。”

    温阮信了他的鬼话，吃完饭早早的洗了个澡。

    刚躺进被窝里，江城就凑了过来。

    “阮阮，你还记得你中午给我说的啥吗？”

    温阮：？？？

    “你说让我早点儿回来，别在训练场上把力气用完了。”

    温阮早就忘了那一茬子事儿了，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

    江城的出行计划提前了一天，第二天温阮睡醒的时候，就从白大嫂的口中得知了江城已经出发的消息。

    说是部队临时调整。

    因为有了上一回的突然任务，这一回温阮没有特别的惊讶。

    中午她去公共电话亭给家里打个一个电话。

    因为爹娘用的是公社的电话，不能聊太久，温阮就直奔主题，说等她高考结束就让人把他们接到省里住几天。

    她爹说家里刚盖好房子，还没收拾好，家里事儿多，水生和甜甜的学校寒假要补习，也去不了。

    温阮多少能猜出来，爹娘应该是怕来城里住给她添麻烦，所以才不过来的。

    她也没有强求，想着等江城军演回来让江城送她回家住几天。

    当天下午，小天就给她送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说是江缓那边托人送来的，她过冬的衣服。

    一整个下午，温阮都在家里拆盲盒，从大衣，棉袄，棉裙，围巾，到里面的针织衫袜子甚至连打底裤的保暖衣都有。

    甚至还有一个热水袋。

    温阮对这个小叔子送来的过冬物品很是满意。

    打算等高考完去他那里看看。

    原书里最后他会卖了公司和宋青瓷创业，现在宋青瓷被国安带走了，也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会是什么。

    只是眼下，没有比高考更重要的事情了。

    入了冬,天气着实有些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冬天，温阮全靠家里的煤炉子和一个暖水袋度日。

    冻得她也顾不上会不会二氧化碳中毒了，天天坐在煤炉前备考，即使这样，手上还是冻得生了疮。

    江城这一出门，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的，大院里的人仿佛都习惯了一番，各过各的日子。

    就连采荷也从来没提过杨治国的名字，大概只有她，一停下来学习，立刻就会想到江城。

    如果能联系上江城，她一定会给他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小天每天准时准点来送菜和羊奶，温阮自己喝不完会分一半给采荷，部队上知道采荷要临产了，派了专人来照顾她的起居。

    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小姑娘很热情，直接把温阮的一日三餐也承包了，温阮不好意思白吃，每天把小天送过来的肉和菜送到采荷家，这样采荷也能省下不少钱。

    日子眨眼间便到了考试那天，温阮起了个大早。

    穿上朱红色到小腿的呢子大衣，贴身的是羊绒打底衫，外面又套了一个杏色的高领毛衣，下面黑色尼龙裤子里也套了好几层。

    她怕冷，在家里平时做卷子还冻手，到了考场可不能因为冷影响发挥。

    桌子上放着采荷给她织的围巾和帽子手套，清一色的大红色。

    一身红，喜庆，讨个吉利。

    温阮对着镜子给自己打了个气，整装待发。

    “嫂子！”

    温阮一个机灵，赶紧出门拿起桌子上的小包去开门。

    江缓来接她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