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都死去了，三姐更是难堪大任。”

    顾尘抓着顾狂歌的衣角，声音颤抖着：

    “爹，我还有希望，我还有希望！”

    “不要废掉我，让我去争渡，我一定能破茧新生，我一定能让顾家成为世家！”

    顾狂歌低头俯视着顾尘。

    让顾家成为和圣地并列的世家。

    让顾家重回中州，抢回曾经的祖地。

    这都是顾狂歌的目标。

    如果顾狂歌只有这两个目标，顾狂歌可以饶恕顾尘。

    但顾狂歌还有第三个目标，顾狂歌就不能再饶恕顾尘了。

    “你死之后，谁能扛起顾家？”

    顾狂歌眼神愈发冷漠，看不到父亲的温暖：

    “你的兄长顾执，比你强千倍万倍，顾家有他，必会光耀千秋。”

    顾尘浑身瘫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爹，兄长他连杀二姐大姐，你不杀他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将他迎回来，让他以后接管顾家吗？”

    顾狂歌漠然：

    “史书都由胜利者书写，只要足够强，那便无过错。”

    顾尘看着顾狂歌捏起拳印，朝他走了过来，吓得连连蹬腿后退：

    “爹，你这样对错不分，与魔道何异？”

    顾狂歌眸光炽盛，杀意更浓烈了：

    “住口，你个逆子！”

    “昔日你欺辱执儿的时候，我也不在意你的过错，你当时怎么不说我对错不分，与魔道没区别？”

    顾狂歌指节喀嚓作响：

    “顾尘，为父今日教你一个道理。”

    “命运给你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你曾经有过额外的享受，现在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顾尘怔住。

    是啊，曾经顾狂歌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袒护偏帮他的时候，他可没觉得顾狂歌有问题。

    那个时候他很高兴，将顾狂歌对他的偏袒，当成在顾执面前炫耀的资本。

    可如今，顾执开始享受曾经他所享受的，他便要承受顾执曾经所承受的了。

    如顾狂歌所说，这很公平，无非是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的区别。

    但曾经甜过，哪还能将苦果咽下？

    “爹……”

    顾尘没有放弃，继续哀求。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他相信，他的泪水能打动顾狂歌，让顾狂歌回心转意。

    但是，他的泪水有没有打动顾狂歌不清楚，顾狂歌的拳头是把他打动了。

    砰！

    顾尘被顾狂歌一拳轰飞了！

    顾狂歌这一拳，正中顾尘的小腹。

    化神境下，小腹丹田都是修士的根基所在。

    这一拳，顾狂歌就是冲着废了顾尘修为去的。

    然而，当顾狂歌这一拳砸落的时候，一团莹白光芒绽放，挡住了顾狂歌的拳头。

    那是一枚护身符，乃楚云溪离去前留给顾尘的。

    顾尘紧握着护身符，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又下跪，给顾狂歌磕头，请求顾狂歌饶恕。

    这枚护身符虽然不凡，是楚云溪消耗心力祭炼而成，但终究是死物，如果顾狂歌不改变主意，铁了心要废掉他，这枚护身符也护不住他的。

    “爹，只要你不废了尘儿，你让尘儿怎么做都行！”

    顾尘恳求，作为曾经的顾家第一天骄，名动北疆的天才少年，他怎能接受沦为废人的结局？

    只可惜，顾狂歌心意已决了，他继续逼近，挥动拳印，要轰碎那枚护身符。

    轰！

    第三拳落下。

    顾尘手中那枚护身符发出“咔擦”的裂响声。

    随后，护身符碎掉，化作一堆齑粉。

    风吹过，齑粉顺着顾尘指缝飞走。

    顾狂歌第四拳紧随而至。

    顾尘面如死灰，彻底绝望了。

    “顾狂歌！”

    厉喝声响起，一柄飞剑挡下顾狂歌的第四拳。

    楚云溪，她回来了，从顾狂歌手下救下了顾尘。

    “尘儿你没事吧？”

    楚云溪将顾尘抱了起来，满脸担心。

    “娘，我……我没事。”

    顾尘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敢在顾狂歌面前卖弄茶艺。

    “对不起，是娘不好，娘回来晚了。”

    楚云溪发觉顾尘境界跌落下了金丹期，且两边脸颊都血肉模糊，她给顾尘的护身符虽然护住顾尘修为没有被完全废掉，但顾尘还是受了伤，好几条筋脉破碎，骨头更是断了十几根。

    楚云溪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她不在的时候，顾尘受了多少苦啊！

    楚云溪自责，同时也愤怒：

    “顾狂歌，你这个做父亲的，怎能如此狠心？”

    “尘儿可是你亲儿子，你也下得去杀手？”

    顾狂歌看着楚云溪，情绪复杂地叹息了一声。

    “夫人，你可知道顾尘他做了什么？”

    楚云溪红着眼睛，怒视顾狂歌：

    “不管尘儿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这么对他！”

    顾狂歌苦笑一声：

    “可若是清霜死了呢？因顾尘而死！”

    楚云溪表情瞬间僵住了。

    “清霜……死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溪惊怒交加，她声音尖锐地大叫：

    “顾狂歌你告诉我，清霜怎么会死？”

    顾狂歌指了指楚云溪怀里的顾尘：

    “你或许应该问问你的宝贝儿子！”

    “你问问他，他是如何让清霜去南荒杀了顾执，结果最终死在了南荒！”

    楚云溪呆滞地低头看向顾尘：

    “尘儿你……你让清霜去南荒杀顾执？你怎么能这么做？娘不是对你说了，娘会想办法，妥善处理好顾执的吗？你怎么……”

    “不是的！”

    顾尘连忙摇头，哭泣道：

    “娘，不是我让大姐去南荒杀兄长，是大姐……是大姐自己要去南荒杀兄长！”

    “兄长杀了二姐，大姐憎恨兄长，对兄长生出浓烈杀意，所以决意去南荒杀兄长。”

    “我曾阻止大姐的，我让大姐不要去，说兄长虽然杀了二姐，但也事出有因，我们或许应该原谅兄长。”

    “但大姐根本不听我的劝告……还以死相逼，让我将少主令给她。”

    “娘，爹……”

    顾尘看了看楚云溪，又看向顾狂歌：

    “二姐死了，我不希望大姐也死。”

    “我必须要承认，相较于顾执兄长，我更在意二姐和大姐。”

    “所以我最终将少主令给了大姐，但我万万没想到……大姐会因此死在南荒啊！”

    顾尘哽咽，一个劲擦眼泪，演技很逼真，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

    有楚云溪护着，顾尘心里有底气，可以将演技发挥得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