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溪身子一颤，她泪眼模糊看着顾狂歌：

    “你的意思是……杀了尘儿？”

    顾狂歌叹息道：

    “我原本只是想废了他，可我没想到，他居然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

    “夫人，你不觉得可怕吗，他才十一岁啊，他就这么恶毒了，他要是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必然是苍生之祸！”

    顾狂歌眼神也很复杂，但语气非常坚决：

    “夫人，你我都是北疆正道的领袖，为了天下苍生，必须要将这样的恶魔扼杀啊！”

    顾尘被吓得几乎要失禁了：

    “爹，不要，我……我不是恶魔！”

    “我是您的儿子啊，爹，您看看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您原谅我好不好？”

    顾尘头皮发麻，顾狂歌之前对顾执真实流露了杀意，如今对他亦如此，杀意在激荡，是真动了杀心，想要将他除掉。

    “狂歌，不能杀了尘儿。”

    楚云溪咬着嘴唇，终究还是护在了顾尘身前：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尘儿做了很多错事，但……但他终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啊！”

    “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我们做父母的，都要包容他，都要原谅他，不是吗？”

    楚云溪泪眼婆娑，她刷着顾狂歌的双手：

    “尘儿是有罪，但……他罪不至死吧？”

    “清雪，清霜的死，尘儿都有过错，但真正杀死清雪和清霜的，是顾执啊！”

    “尘儿只是一时糊涂，他……我相信他会悔过的，毕竟尘儿没有真正干出残害同族这种事，他不算犯了原则性错误。”

    “所以……狂歌，原谅尘儿吧，至少不要废掉他的修为，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去忏悔，去赎罪，好吗？”

    顾尘也连忙说道：

    “爹，爹，我会忏悔，我会赎罪的，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顾狂歌叹息，他还想再劝楚云溪。

    如果不杀了顾尘，顾执不可能原谅他们，不可能回到顾家的。

    但，他还没有说话，楚云溪就先说道：

    “狂歌，你如果执意要杀尘儿，我会誓死保护尘儿。”

    “我知道，你现在比我强了，但你别忘了，顾家能在北疆完成重建，我瑶池圣地是最大功臣。”

    “如今我瑶池还是圣地，而顾家并不是世家，如果尘儿有恙，我有恙，瑶池会震怒！”

    顾狂歌一脸震惊。

    楚云溪这是在威胁他！

    拿瑶池圣地来压他！

    与楚云溪相识、相知、相爱、成婚，再到现在，楚云溪是第一次如此。

    顾狂歌知道楚云溪在乎顾尘，但没想到楚云溪在乎顾尘到这种地步。

    “尘儿是你的孩子，执儿就不是了吗？”

    顾狂歌眼中有悲：

    “你说尘儿不管犯下什么过错，我们都要原谅他，可你对执儿可不是这样！”

    “夫人，你最近一直想杀了执儿，可执儿其实也是受害者……”

    “你别说了！”

    楚云溪擦去眼角的泪水：

    “反正尘儿不能死！”

    顾狂歌看着楚云溪一脸的坚决，心头很无奈。

    如果他强行杀了顾尘，很可能引发瑶池圣地和顾家的战争。

    顾家好不容易在北疆完成了重建，一旦和瑶池圣地开战，必将万劫不复。

    这是顾狂歌不可承受的后果。

    顾狂歌最终长叹一声：

    “夫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顾尘少主之位被废，这样的惩罚并不足够。”

    “至于顾尘修为跌破金丹期，可能此生再难有寸进，也非我所为，是顾尘自己得知执儿修为突破到化神七层后道心不稳所致。”

    “所以必须还要再罚顾尘，否则……你我有何颜面以正道领袖自居？你我与那些魔道恶徒有何区别？”

    楚云溪松了口气。

    她也不愿与顾狂歌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并且她也知道，顾尘确实有罪，确实该受罚。

    按照顾家的家规，顾尘真的该死，但如今顾尘免了死罪，已经是宽厚处理了。

    楚云溪再怎么袒护顾尘，也不能再否定顾狂歌的决定。

    所以楚云溪点了点头，说道：

    “接下来一年，让顾尘睡柴房，扫马厩，让顾尘吃不饱穿不暖，让顾尘过比奴仆还不如的生活，如何？”

    在楚云溪看来，这已经是极重的处罚了。

    让顾尘这个曾经的顾家少主，去当顾家的奴仆。

    等于是让顾尘从云端跌落泥泞中，这对顾尘而言，无疑是痛苦的折磨，是沉重的惩罚。

    “就这样吧。”

    顾狂歌其实想将顾尘关入九幽谷的。

    但他知道，楚云溪肯定不会同意。

    别看他平时一言九鼎，楚云溪什么事都依着他。

    但楚云溪真决定要做什么，他其实只能听楚云溪的。

    楚云溪毕竟是瑶池仙主，不搬出瑶池圣地，是照顾他的面子，但搬出瑶池圣地，那他说什么都不好使。

    顾尘松了口气。

    虽然让他做奴仆，他光是想想就很痛苦。

    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并且，母亲在，三姐顾清月也还在。

    他相信，母亲和三姐不会真让他吃太多苦的。

    一年过后，他就可以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顾尘暗暗窃喜。

    待顾狂歌离去后。

    顾尘依旧跪在地上，向楚云溪道歉：

    “娘亲，尘儿对不起您，尘儿辜负了您的期望。”

    楚云溪将顾尘扶了起来，擦去顾尘脸上泪痕，随后取出一粒金光熠熠的丹药：

    “这枚丹药，原本是能助你稳固道行，彻底解决你上次道心受损的问题。”

    “但你这次又道心受损，修为跌落至筑基期，这枚丹药也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了。”

    “不过，终究是对你有益的，你且服下，炼化，想来能让你境界稳固，不至于再继续往下跌。”

    “你现在虽然很可能未来都不会再有修为上的精进，但还存有一线希望，娘亲会想办法，助你抓住这一线希望。”

    “但是你切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楚云溪神情无比肃然地说道：

    “在娘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你道心一定要坚如磐石，不可能再动摇、有损。”

    “如果你再道心破碎，修为下跌，那你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知道吗？”

    顾尘郑重地点头：

    “娘，我知道了！”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怎样的刺激，我都一定道心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