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内的工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诧异。

    年底聚餐，每年都有的，而且今年还是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年，轧钢厂成为了国有资产，应该更加喜庆啊。怎么不办了呢？

    大家都盼着在这一天里，能吃点好的呢。

    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因为改成了国有资产，不舍得花钱，所以才不办的。

    这个念头一起，迅速在各大车间发酵。

    一传十，十传百，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村东头掉根针，村西头就杀了个人，各种谣言四起。

    “唉，你们说，是不是以后都没有聚餐了？”

    “有可能，我觉得应该是国家舍不得给我们吃喝，觉得没必要，所以才不办的”

    “不对不对，我听领导说，好像是想要克扣我们的福利，以后不只是聚餐没有了，可能连平时的福利，也会取消”

    “这怎么能行呢，开始说的挺好的，我们工人就是天，现在看来，还不如之前娄老板对咱们工人好呢”

    “唉，我怎么听到的版本不对啊，我听到的，好像是因为咱们厂里面的某位科长贪污，把我们的伙食费都给克扣了，所以才没钱聚餐的”

    “是吗，我就说平时吃的都是什么鸟屎，菜里面的油腥，比之前明显减少了许多，到底是哪个科长贪污啊，把他抓起来，抽死他”

    “..........”

    工人们的情绪已经都快压不住了，各种流言四起，嚷嚷着要给个说法。

    厂领导们一看，这还了得？

    急忙又播报了几条广播，安抚广大的工人，但效果甚微。

    疑心已经起了，想这么容易就给压下去，不是这么简单的。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工人，直接冲到了领导的办公楼下，让把贪污的科长给交出来。

    卓然在办公室，看着外面的工人，摇了摇头。

    这年头的人，造谣丝毫不亚于网络暴力，这阵仗，那是真的敢干仗。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把窗户一关，就准备去后厨，把准备好的食材做一些，厂里的聚餐取消了，但后厨可是他的一亩三分地，随便聚。

    “各位，聚餐取消了，原因大家都知道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跟风，不要造谣，有人问，就实话实说，厂里聚不了餐，但跟咱们第三食堂没关系，把准备好的食材，按照咱们第三食堂的人数，做几道好菜出来，给大家好好吃一顿”

    “卓主任好样的”

    “主任牛逼~”

    “主任我爱死你了”

    “王翠花，你注意点，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我就是喜欢卓主任嘛，难道你们不喜欢吗？”

    第三食堂的员工，跟外面的那些群情激昂的工人们，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好了，抓紧干活吧，等联欢晚会结束，早点回家”

    招呼了一声，后厨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因为聚餐取消了，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免得浪费，所以用料十分豪横，本来一个菜里面只放二两肉，现在直接放两斤。

    锅里的油也跟不要钱似得，夸夸的往里面倒。

    反正也不能带走，干脆就敞开肚子吃，这是卓然第一天就立下的规矩，后厨随便吃，但不能带走，所以没人想过把这些食材带家里去。

    他们不考虑，但卓然不得不考虑。

    他是食堂主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准备好的食材浪费掉。

    想了想，直接去了了办公楼。

    此时的办公楼，底下已经围满了人，卓然怎么都挤不进来。

    里面一个办事员，正在不厌其烦的给工人们说着好话，但工人们根本不听，只觉得是厂领导是在互相包庇。

    办事员也很是不理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取消了聚餐，领导也没跟他说什么原因，只是让他劝工人们回去，不要再围着办公楼了。

    见状，卓然也知道不能一直围着办公楼。

    这个影响很不好，谁知道市里面的领导什么时候过来，要是看到这一幕，那可就要翻天了。

    工人集体讨要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起义呢。

    直接站在花坛上边，大声喊道：

    “各位工友们，都静一静，我是第三食堂的主任，我叫卓然，麻烦大家听我说两句”

    卓然的声音很大，很有穿透力，在这嘈杂的声音中，脱颖而出。

    听到卓然的话，工人们都纷纷看向他。

    有人激动的说道：“卓主任，我们都相信你，你告诉我们，到底是不是因为有人贪污，克扣了我们工人的福利？”

    “是啊，卓主任，这人也太坏了，这都是我们辛苦了一年的福利啊，就这么被人贪了？”

    这些工人，已经彻底的认为，是贪污的科贪了他们的福利，解释起来，根本就苍白无力，因为前几年，娄振华就确实把几个贪污的车间主任给送进去了。

    卓然抬手，虚压两下，说道：“各位工友们，我跟大家保证，取消聚餐，绝对不是因为贪污导致的，大家相信我，我现在进去见领导，看看怎么解决这个事，好不好，麻烦请让一下”

    闻言，一百多号工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第三食堂的口碑，或者说，是因为卓然的口碑，他们才愿意相信的，只希望卓然能打探到什么消息，给他们一个交代，就算取消取餐，好歹也要让他们知道是因为什么。

    见状，卓然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能直接说明原因，不然工人们要是知道，这是因为有人在食材里面投毒，投鸦片，恐怕下一秒就要造成恐慌。

    卓然把办事员拉倒一边，低声快速说道：“这位同志，我有办法平息工人们的怒火，先委屈一下你，在这里接着安抚一下工人，我先进去见领导”

    “卓主任，您真有办法？领导们正在里面开会研究呢”

    办事员是认识卓然的，毕竟是大小也是个官，经常来办公楼开会的。

    “说不准，大概率吧，我先进去再说”

    卓然也不确定，领导们到底愿不愿意，毕竟这可都是国有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