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贺老栓他们几个之前说过要跟贺扫把断亲,但在贺扫把心中,还就真没当回事。
兄弟姐妹吵架的、打架的,都多着呢。
再闹得你死我活,终究是打断骨连着筋的亲人,哪能真断亲。
故而她在被打得半死之际,一看到贺老栓他们过来,她当即就忘记了刚刚他们才闹过的不愉快,哭喊道:“大姐你们快救我,田翠花要打死我了!”
贺蓑衣眉头一皱:“那是你二嫂,田翠花是你叫的吗?”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拿着扁担往地上敲了敲:“大姐,我们都和贺扫把这白眼狼断亲了,我可不是她二嫂!”
贺扫把没把断亲当一回事,但田翠花却是认定了断亲。
别人家都能因着分家、宅基地等问题,亲人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老死不相往来。田翠花被告知自己的小儿子让禾扫把、李红梅她们害得不能生了,她还不能断亲?
她又不是乌龟,得忍成龟孙子!
田翠花强调了一句,余光瞥到坠在贺老栓他们身后跟鹌鹑一般的贺春雷、张三妮,磨了磨牙,知道怕了啊?
既然知道怕,还敢把贺扫把这个白眼狼带回来!
田翠花想骂两句,但想到张三妮怀了孕,他们夫妻俩才从医院回来,心里对他们有再大的怒气也忍了下来。
老太太深呼了一口气:“老二,老二媳妇,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屋去!”
“娘,你不生气呀?”张三妮怯生生地看着田翠花,“我们是在半道上遇上老姑的……”
还老姑?贺扫把她配吗?
田翠花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不——气——”
才怪!
许是田翠花脸色的太难看了,贺春雷和张三妮连动都不敢动,脚底就跟长了钉子似的,钉在了原地。
禾稻苗注意到张三妮脸上浮现的不安,扬声道:“二嫂,这两天爹娘一直担心着呢,念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爹娘也能放心了。外面热,你们赶紧回屋去吧!”
张三妮惊讶地看着田翠花,见田翠花竟然没有反驳,安心的同时也颇为激动。
老太太一定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她!
这一胎要是能生下个儿子,她的腰板就能硬起来了。
田翠花要是知道张三妮心中所想,一定翻个白眼。
她都那么多个孙子了,还能多重视一个还没影的孙子。
她见自家老二和老二媳妇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眉头紧皱:“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进屋去!”
她还没收拾够贺扫把,待会儿动起手来可不会顾及那么多,老二媳妇要是继续站在这里,万一被伤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哦哦哦!”贺春雷扶着张三妮往他们的屋里走去。
魏蕨菜看着张三妮,皱着眉头:“看样子二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你说她这次去医院花多少钱?”
禾稻苗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只要没什么大碍,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她忽然低下了头,就看到了魏蕨菜伸出手从她手中把瓜子都给抠走了,一颗也没给她留。
她有理由怀疑魏蕨菜是故意问她话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旁的贺春生默默地把手中的瓜子递给了禾稻苗,魏蕨菜的视线又落在了禾稻苗手中的——瓜子上。
禾稻苗嘴角一抽,拉着贺春生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魏蕨菜的距离。
她掏出来的瓜子都要被魏蕨菜给造完了!
贺扫把躺在地上叫嚷着、哀嚎着,却是没有人搭理她,她终于蹦不住了。
“不是啊!其他事有我重要吗?我都要被打死了,你们没看到吗?没看到吗?”
李小花冷笑道:“这不是没被打死吗?”
贺老栓瓮声瓮气道:“还有力气叫得这么大声,翠花能打得多重啊!”
贺扫把听到贺扫把睁眼说瞎话,破大防了。
这是她亲二哥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毫无底线地维护田翠花!
贺老栓:底线?这老妹竟然也知道底线二字。
贺扫把擤了一把鼻涕,顺手往地上一抹:“二哥啊,你可是我二哥啊!”
“呸!你少他娘的叫得那么亲!都跟你断亲了,别来攀亲!”田翠花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断亲。
贺扫把脸色一变,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断亲是不可能的!
李家出事了,她还得靠贺春生把李家人捞出来,她绝不会断亲的!
贺扫把低着头抹着眼泪,哀伤道:“说的什么话啊!一家子断什么亲,没得让人笑话!大姐、大哥还有二哥,当初咱们一家子逃难,就只有咱兄弟姐妹活下来,爹娘临终前……”
李小花满脸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又来又来又来!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每次不占理或者想要占便宜的时候,就把爹娘给拉出来,你当爹娘是驴啊,隔一段时间就得被你拉出来溜一圈!”
贺老磨瞪着李小花:“你说什么呢?你才是驴!”
李小花双手叉腰:“我有说错吗?我嫁到你们贺家多少年了,每年都得听她把爹娘拉出来溜溜。烦都烦死了知道吗?每次都是这样,谁还想再听她说这些话!”
田翠花附和道:“爹娘都走了几十年了,她每年都要哭爹喊娘的,是没断奶是吧?我早想说要是没断奶就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到地底下找爹娘喝奶去!”
“我们老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你们这两个不孝的媳妇,竟然还要编排死去的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对得起爹娘吗?就任由他们这样说爹娘!你们真是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娘!”贺扫把被两个嫂子挤兑,气愤不已。
李小花拍了下手,两手一摊:“你们看看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人在我们面前,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把爹娘给拉出来,不喊爹娘是不会说话了吗?翠花说得对,要是没断奶就赶紧上吊到地底下找爹娘喝奶!”
“呸!”田翠花没好气道,“贺扫把你是没把我们的话听进去,我们已经断亲了,老贺家跟你没关系。一个外人好意思在这里管贺家的事,还整天把爹娘、列祖列宗搬出来!贺家的列祖列宗可不像你一样,闲得发慌!”
“凭什么你们说断亲就断亲,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贺扫把在地上撒泼打滚:“你们是欺负李家出事了,嫌我碍眼了才想着断亲,你们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我是绝对不会断亲的,春生永远都是我的大侄子!”
禾稻苗抄起身后的扫把往贺扫把身上丢了过去:“我看你就是想要害死春生!”
她是要跟着贺春生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能容忍贺扫把将贺春生拉进巨坑。
贺老栓有些懵:“怎么回事?”
田翠花又举着扁担往贺扫把身上抽打:“还能怎么回事!你当我刚刚为什么打她,还不是因为这狗东西死扒着春生不放,要春生去把李家那些玩意儿捞出来!李家那些玩意儿都干了什么破事,被抓起来是罪有应得的,这狗东西还想为了李家的那血玩意儿害春生,我没把她打死都是心善!”
贺老栓他们几个一听田翠花的话,眼睛都红了。
春生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是他们老贺家最有出息的人,害春生,那就是害老贺家!
贺老栓、贺蓑衣、贺老磨他们几个刚刚没有对贺扫把动手的人也忍不住了,按着她打,李小花更是左右开弓狂扇她巴掌,把这几十年在贺扫把身上的气发泄出来!
真是神清气爽啊!她又能多活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