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大人,这...”埃尔登轻声地向身旁的克罗地亚问道,他已然无法活动。
“只需要,看他们表演便可。”克罗地亚放松地看向一侧,一个黑影在暗处与他对视一眼。
回过神来,阿尔贝特浑然发觉自己浑身已然无法动弹,一道冰冷的感觉出现在脖子之上,他看向四周,同行的众人也与他一般处境,被几位身着粗布衣服的男子擒住双手,刀尖抵在脖颈之上。
只有亚利桑那和身旁的两位审判官仍旧站立着,抬起手中的枪械,指着身前缓缓走来的额头上留有细长刀疤的男人。
“你们想干什么!”亚利桑那高喊,枪膛之中凝聚的絮流蠢蠢欲动。
“审判长大人,您何不问问,我们想要什么?”诺布勒摇晃着脖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看罢他嚣张的模样,亚利桑那脸上青筋暴起,他挺直手臂,猛然扣下扳机,轰鸣着的一枚洁白子弹飞速向着诺布勒冲去,却在一声巨响之后,命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挺立在诺布勒面前的一道高墙,魔法凝聚的子弹化为几块岩石碎片,落在地上。
而亚利桑那身后,架在众人脖子上的刀愈加紧贴在他们皮肤之上,克莱拉更因身后男子更加使劲地擒拿,不由得轻声哽咽。
“审判长大人,您伤害不了我,我却能伤害他们。所以我劝您冷静一些。”高墙轰然倒塌,露出诺布勒高仰起的面庞。
亚利桑那回身看向众人,只得收敛起怒火,将举起的铳枪放下。
“卑鄙行径之人!”
“又有谁的卑鄙能够比得过你们这些贵族呢?”
正说着,诺布勒已经走到亚利桑那面前,用手中的棍子点点地面,便摆头示意着亚利桑那身后的众人将劫持的人们带到自己的身边。
“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再见面呢,阿尔贝特。”诺布勒走到阿尔贝特面前,举起他的下巴注视着他。
“这就是你们引起注意的行径?!”阿尔贝特怒视着他。
“只有伤害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才会将目光投向此处。我和你说过。”诺布勒将他的头甩手撇向一侧。
“老大...老大!”忽地,另一侧颤抖着的声音大喊着。
“嗯?科罗布?哎呀哎呀,没想到他们带你去做的事情还没完成就被我绑回来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直接离开去做你的事情。”诺布勒示意劫持着科罗布的人松开双手。
“不不不!老大,他们只是想把我绑去见那老家伙!”松开束缚的科罗布飞速甩着手跑到诺布勒身旁。“那家伙在骗你呢!”他指着贝德里奇喊道。
“嗯?”听罢,诺布勒款款走到贝德里奇面前,用棍子直戳他的面颊。“我说过,要把我的人还回来吧?”
“哼!还回来,不就是跟着你这种人继续为非作歹吗?何不让他回到母亲身边好好教导?”贝德里奇轻笑着反驳。
诺布勒直起身子,重重的一棍,敲在他的腰上,引得贝德里奇痛苦地喊出一声。
“我最讨厌两件事,一件是欺骗,另一件是乱动我的人。”他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之上,可怖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他。“还有,逐曦女神大人,虽然,你头上的冠冕曾经对我有恩。但鉴于跟随着这个人行欺骗的事迹,您,似乎配不上这顶冠冕。”他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安娜苏,用棍子挑起她头上的冠冕,顺着滑落到自己手中。
“塞西利娅冠冕!”安娜苏企图挣脱伸手,却被又来的两人紧紧擒住。
“你们想要什么?”
亚利桑那带着两位审判官走前,声音沉闷。
诺布勒转身,把玩着手中的冠冕,微笑着看着亚利桑那。
“很简单,把我抓走。”
“什么?”
忽地,在场的人不由得共同发出惊讶的声音。
“我们这种无视教条的人,按照主的箴言,不就是应该交由审判庭审判吗?”诺布勒挑眉笑道。
“无论你有何阴谋,既然你选择伏法,那等待着你的只有严厉的公开审判!”
“我要的就是这个。不过,我手下的人,你一个都不能碰。”
“同样的罪人,作为神之使者的我,为何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再提醒一遍,我手中,可有商量的筹码。”他摇晃着棍子,指向身后被挟持的众人。
亚利桑那的双手紧紧握拳,始终不愿放松。
“怎样,审判长大人,这个交易,您是否愿意接受?”
他高抛着手中的冠冕,又接住,玩弄着它,却忽地在再次抛向空中之时,没有落在手中。
“冠冕呢?!”
他看向手中与地面,没有找寻到它的踪迹,惊慌地转身,只见款款落下的高雅身影,裙摆落下,将冠冕举到头顶,轻轻戴好。
“什么?!”
挟持安娜苏的三人瘫倒在地,却见安娜苏缓缓转身,金黄的发丝在阳光中闪耀。
“抱歉,这顶冠冕,对我很重要。”她整顿头上冠冕,向着诺布勒微微鞠躬。
众人惊讶地凝视着她。
没等身后的人反应过来,接着所有人愣神之时,贝德里奇忽地用力抽出右手,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飞速用手肘撞击身后的男子的下颚,他因疼痛而向后倾倒,刀具掉落在地,他也脱身,拔出腰间的佩剑,将身后的男子抓起,剑指他的胸膛。
“诺布勒!现在,我手上也有筹码。放了他们所有人,这是我要你交易的内容。”贝德里奇高喊。
诺布勒与他眼神对峙,在片刻宁静之后,他抬起左手,手掌向下一摆,手握刀具的人们纷纷松开双手,将刀丢下,高举着双手走到诺布勒身边。
“没想到你会如此爽快。”贝德里奇轻笑。
“放了他。”诺布勒只是低声回应。
待到被挟持的众人站起,纷纷走到亚利桑那身边,亚利桑那再次庄严地将枪举起,直指他的头颅,贝德里奇才将佩剑撇开,将手中的人用力推向诺布勒,他大步上前接住踉跄的人质,走回自己的队伍,将手中的棍棒放下,一同将双手高举过头顶。
“让我一直能看见你们的手,全部转过身来,向我靠近!”亚利桑那大喊。
诺布勒携着众人缓缓转身,举着双手向着亚利桑那走来。
“克罗地亚大人,计划是如此吗?”亚利桑那背后,埃尔登活动手腕,轻声问道。
“嘘,虽然与计划有些许出入,但,仍旧在可控范围之内。”克罗地亚微笑,将食指举至嘴边,他看向一侧,那墙边的黑影便向墙内隐去了身影。
“蹲在地上,双手抱在脑后!”亚利桑那喊着,身边的两位审判官端起枪械,已然站在诺布勒众人的两侧。
诺布勒带领众人几近走到亚利桑那的枪口,他弯曲膝盖,缓缓蹲下。
却在将手放至脑后的瞬间,一个响指打响。
轰隆一声,忽地,一个球形的物件落在亚利桑那身前,随着他定眼注视,那球体炸开,一阵黄色的烟雾猛然散开。
“什么!”
在烟雾散开的间隙,不断地落下同样的球体,他们混乱地炸开,蓝色,红色,绿色,各种颜色的烟雾混杂在一起,将眼前的视线全然包裹而住。
“卑劣之人!”
亚利桑那呛着咳嗽,飞速转动手中转轮,向着前方看不到的地方射击,几枚子弹轰鸣着向前,穿过烟雾,击打到什么物件之上,发出响亮的倒塌声音。
贝德里奇见状,将佩剑举起,配饰上的宝石闪亮,他将剑一挥,一阵猛烈的风席卷而来,五颜六色的烟雾瞬而被吹散,
视线再一次明亮,却见,一堵高墙,立在亚利桑那面前。
不等亚利桑那观望是谁驱散了烟雾,他将枪口凝聚巨大的一股絮流,击发而出,轰鸣之后,石墙化为碎屑,墙后,只剩诺布勒站立,石棍紧握在手中。
“我说过,大人,您伤不到我,自然也伤不到我的手下。”诺布勒扭动脖子。
“你的人都去哪里了?!”亚利桑那手中的枪正待击发。
“他们?他们就在我们身边。”诺布勒再打响指。
忽地,细细簌簌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亚利桑那众人抬头看向四周,只见街道两侧,房檐之上,阳台之内,顶梁之下,顿时聚集而来无数的人,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形状的器具,纷纷将视线瞄准亚利桑那众人。
“大人,看样子,还是我手中掌握了更多的筹码。”诺布勒将石棍扛在肩上,歪头说道。
“他们手中的是魔导具?从何而来?”亚利桑那环视四周,分析着目前的处境。
“我的要求,您是否答应?”
“你可知干扰神职行动、非法持有魔导具是何等重罪?”
正说着,亚利桑那将两杆铳枪一并举起,两位审判官也一同举起手中的枪械,向着诺布勒扣下扳机。
石墙却再次挺起,将所有的攻击挡下。
“还要我说多少次呢大人?”诺布勒挠着脸。“既然您不能接受,那我也只能动用其他手段了。”
随着石块落下,四周如雨点般抛洒而来圆球形的物件,包裹在亚利桑那四周。
“又是烟雾弹?”贝德里奇正欲举起佩剑。
但等到那些纷纷炸开,众人才感觉眼睛一股酸痛,火烧一般的感觉飞速冲上面颊,顿时视线陷入模糊。
“是催泪弹!”亚利桑那用衣袖遮盖口鼻。
模糊之中,贝德里奇挥动佩剑,风肆意地刮去,带走一阵地面的气体,但瞬而,那物件又纷纷落地,将灼烧的感觉补上。
在难以看见的四周,只听闻石块轰隆移动的响声不断传来,贝德里奇带着安娜苏与亚利桑那的两位审判官都伸手挥去前方,四散而开,找寻着声音的来向。
随着贝德里奇不断刮过的风,最终,令人难以忍受的气体还是散去。待到眼泪干涸,睁开双眼,却见,眼前几道高耸厚重的石墙,分割了众人。
“亚利桑那呢?!”贝德里奇回顾四周,石墙之内,只剩下他与安娜苏。
“你想做什么!”亚利桑那与两位审判官相互靠背,找寻着剩余人的影子。
“阿尔贝特,我们...该怎么办?”克莱拉与艾琳娜询问,却见阿尔贝特和诺兰望着眼前的高墙缓缓后退。
“大人...这?”
“静观其变。”
克罗地亚回答埃尔登,他轻轻一笑,似乎在赞叹。
“大人。”亚利桑那望向石墙顶端,诺布勒款款跳下,站在他的面前。“现在,只剩我们了,您,只能将我抓走。”
“哼!共鸣者吗?只要将你击至无力,这些石墙自然倒塌,所有的僭越之人都难逃法网!”
“那么,您就试试看吧。”
诺布勒举起石棍,指着亚利桑那。
“贝德里奇先生...这?”安娜苏疑惑地揪起贝德里奇的衣角,观望着四周。
“看来,那家伙是个共鸣者。但那边亚利桑那应该能够搞定。借此机会,或许我们能够找那个叫埃尔登的问个清楚。”
他看向左侧身旁的石墙,那边流动而来的风,凝聚在贝德里奇剑旁,告诉他那侧的景象。
“阿尔贝特,我们...是不是应该跑路了?”诺兰推了推眼镜,颤抖的语气问道。
“不行。亚利桑那带我们过来的原因就是怀疑我们与诺布勒他们有交集,如果现在逃跑...搞不好,我们会一同被抓去审判庭。”阿尔贝特摇头。
“好好解释不就行了吗?”艾琳娜着急地询问。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们与他们无染,反而是更多的表象说明,我们确实与诺布勒他们有过交流...”阿尔贝特看向诺兰,他无奈地低头。
“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到事情结束了?”克莱拉问道。
“确实是这样。”
说着,阿尔贝特如瘫倒一般坐在地上,环视四周,他不明白,那个头上有刀疤的男人,为何要使用出如此的手段与力量...
...
诺布勒一脚踏在身边的石墙之上,瞬而在其上伸出一阶台阶,供他踩踏。他踏着不断伸出的阶梯,举起手中的石棍,走到亚利桑那头顶,一落而下。
但亚利桑那的枪线始终跟随着他,待到他落下的瞬间,洁白的子弹盘旋而去,如一道直冲的旋涡,直奔诺布勒的胸膛中心。
石块落下,亚利桑那滑步躲开,尘土扬在他的披风之上。
跪地落下的诺布勒缓缓站起,身后的两个审判官手中发射的子弹被瞬间伸起的石墙遮挡。他将手中被击碎的棍子向着地面一甩,石头碎屑落下,棍子如崭新般再次出现在手中。
亚利桑那转动转轮,如蒸汽机械般的轰鸣随之而出,絮流凝聚在他四周,剧烈的能量压缩空气,将他四周的景象变得模糊。
两人眼神对峙,正在互相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