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大喜,忙下帖子,请陈氏过府一叙。
翌日,陈氏便来了望舒舍,身后跟着两个仆妇,抬着一架奇特的纺车。
那纺车与寻常所见不同,一边是大轮轴,轮轴上有三根横放的小木棍,下方踏板与轮轴相连。
“民妇参见瑾侧妃。”陈氏行礼道。
“免礼,陈夫人,你带来的可是改进后的纺车?”宋昭月目光落在那纺车上,带着一丝期待。
“正是。”陈氏微微颔首,恭敬作答,眼神中透着些许自豪,仿若孩童献宝一般。
两名仆妇依言将纺车轻轻放下,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这纺车。
陈氏上前,指着纺车上的诸多部件,逐一道来:“民妇苦思冥想,将那手摇的旧式纺车改为脚踏。如此改动,双手便能全然腾出来,纺纱效率定然大增。”
“娘娘,民妇示范给您瞧瞧。”
宋昭月颔首,命白瑾端来高度适宜的绣凳,放到纺车前。
陈氏谢过白瑾,便坐到绣凳上,拿起三团蓬松的羊毛,准备纺纱。
随着她轻轻踩动踏板,纺车上的转轮飞快地旋转起来,同时带动三根木棍转动,给抽出的羊毛纤维加捻,三根细白的纱线便从在缠绕木棍上。
陈氏双手灵活地操作着,轻松自如地纺出三根纱线,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
宋昭月看着这一幕,不由惊喜万分。
“一次纺出三根纱线,当真巧妙!”她赞叹道。
“这都是托娘娘的福,若非娘娘提点,民妇也想不到如此改进。”陈氏谦逊地说道。
“夫人过谦了。”
宋昭月起身走到纺车旁,仔细端详着这精巧的构造。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转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这纺车若能广泛推广开来,必能福泽万千百姓。
彼时,百姓即便家中贫寒,亦可凭借这小巧且造价低廉的纺纱机,继续替人纺纱赚取银钱。
相较营造司那高大笨重、造价不菲的纺纱机,此纺车优势尽显,更贴合百姓家用。
“陈夫人,你心灵手巧,这改进后的纺车定能造福百姓。”宋昭月由衷地赞赏道。
“能为娘娘和殿下分忧,是民妇的荣幸。”陈氏恭敬回道,脸上却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陈夫人,你这纺车当又记一功!”
陈氏闻言,顿时笑开了花。
上次燕王府的赏赐让他们家大出风头,那牌匾至今还在大门口挂着。
家里布庄的生意也更好了。
......
陈氏走后,宋昭月让人将她留下的纺车送去了营造司,让营造司按着纺车,将纺车图纸绘制出来。
若其间存有可精进改良之处,也一并提出。
营造司内,李五德接到这一差事,顿时整个人激动起来。
他不敢有半分懈怠,当下便忙不迭地差人唤来司内数位经验颇丰、手艺精湛的匠人。众人齐聚一堂,将那纺车团团围住,目光如炬,似要将其看穿、剖析透彻。
他命众人仔细研究,不光要将这纺车图纸精心绘制出来,更要对这纺车改进一二,以彰显他们营造司的能耐。
李五德深知瑾侧妃于他们营造司而言,不仅仅是财神爷那般简单,更是那通往青云之路的登云梯。
一旦博得了她的青睐,往后自然少不了在殿下面前露脸,得殿下嘉奖的机会。
夜深了,望舒舍内烛火悠悠摇曳,暖黄的光晕仿若一层薄纱,轻柔地笼罩着这方静谧天地。
宋昭月坐在榻边,抱着珩儿,口中悠悠哼起一曲轻柔的童谣,素手轻轻拍抚着珩儿的后背,哄他入睡。
裴明绪在一旁瞧着,只觉一天的疲惫在宋昭月的哼唱众尽数散去。
小家伙在宋昭月怀里不安分地拱了拱,粉嫩的小嘴吧唧了两下,仿若在回味着什么甜蜜滋味,终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胖胖的小脸粉嘟嘟的,呼吸均匀而绵长。
宋昭月轻轻地将珩儿的小手放回包被里,抬眸看向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朱缨和奶娘,声线轻柔:“抱下去吧。”
朱缨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珩儿,而后与奶娘一道,抱着珩儿同退了下去。
待屋内只剩下她和裴明绪时,宋昭月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冲着裴明绪娇嗔道:“珩儿这小胖子,愈发沉了,才抱了这一小会儿,胳膊就酸得厉害。”
裴明绪闻言,心疼地将宋昭月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在她酸痛的胳膊上轻轻揉捏着。
“嘶……嗯……”力道适中,舒服得宋昭月忍不住发出几声轻哼。
“月儿,你往后少抱珩儿些,直接搁在榻上哄他便是。”裴明绪柔声道。
“哪有那般容易,”宋昭月无奈一笑,“这小家伙大了些,愈发黏人,偏要我抱着才肯睡。”
裴明绪眉头微蹙,“明日还是我来哄哄试试。”
宋昭月抬眸望向裴明绪,打趣道,“殿下,那明夜您试试,看看珩儿肯不肯让您抱着哄睡。”
近来这小胖子的性子可犟了,稍有不如意,便扯着嗓子大声嚎啕,那嗓门大得惊人,偏生又干打雷不下雨。
“那定是乐意的,我之前也不是常哄他。”裴明绪自信满满。
宋昭月不禁笑道:“那明夜,妾身便拭目以待了。”
“唉。”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实心的小胖子,也不知像谁。”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可没这般胖乎乎的。
裴明绪闻言,脸色微微一僵,仿若被人戳中了隐秘,耳根竟有些泛红。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避开了宋昭月的目光。
他小时候,也的确是有些……胖。
母妃和姨母都唤他“小胖墩”。
“咳咳,月儿,今日陈氏来了,听说还带了她带了改进的纺纱机?”裴明绪迅速转移话题,问道,“那纺纱机纺纱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