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停下步子。
袁云看着对方,以前的秦烟明明是死气沉沉的,现在不知道做了什么,模样变得越来越勾人。
怪不得陈先生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姐姐,以前的不快就过去了,我也想通了,我不可能取代你在陈先生心里的地位,所以我是过来示好的。”
秦烟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袁云走上前,“难道姐姐没有听过公司里的传言?”
她说的这样欲言又止的,秦烟也就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问了。
“姐姐学习的专业,以后是从事医疗行业的,虽然是个很好的工作,但是对陈先生的帮助毕竟是少之又少。”
“而公司里的可是有大把能够和陈先生并肩而立的优秀女性,她们可是很不满姐姐呢,由我当姐姐的助手,做出一番成绩后,她们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了。”
秦烟听完,笑笑,“那么麻烦做什么。”
袁云不解。
秦烟继续道,“谁对我不满,你带着我去认认人。”
袁云讪笑,“这不太好吧。”
先不说有没有这些人。
就算有,她带着秦烟过去了,不就把她自己暴露了,以后这些人还不都得反过来针对她。
“有什么不好,你过来投诚,怎么就没有投诚的诚意。”
袁云立刻说,“等我在公司做出了成绩……”
“那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据我所知,云澜国际的晋升制度很公平,你真能做出什么成绩,怎么还会过来找我?”
“袁云,别自己是傻子,就把别人都当作傻子。”
袁云没想到,秦烟这么油盐不进,“姐姐,我这也是为你考虑。”
“你要是真想为我做点什么,我最不想看到你,你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吗?”
袁云不吭声了。
秦烟冷笑一声,“做不到说什么。”
她转身离开。
袁云看着由大厅前台恭敬送到直达三十二楼的电梯的秦烟,攥紧了手指。
……
陈宗生见到秦烟的时候,这小姑娘还生着气,问她,她也不说。
男人看向林助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林助理简单把一楼那一幕说了。
陈宗生摆手,让林助理出去了。
“你生一个不值当的人的气做什么?”
秦烟不开心,“那还不是因为你把她招来公司。”
“人不是我招来的,招聘的事是人事负责的。”
秦烟当然知道这个,但就是忍不住迁怒。
“你还给他们一家买了房子。”
明明以前她也不计较这些,但是这会性子上来,就是各种不满和挑刺。
“是以你的名义,当时袁氏出事,袁家原来的房子被抵押,你母亲又病重,没地方安置,本来袁氏受打压,也是周倾蓉动的手,一套房子,也不值当什么。”
“死了算的人,为什么还要救他们!”
陈宗生沉下了声音,“烟烟。”
秦烟站起身,就往外走。
陈宗生把人扯到怀里,压着她乱动的身子,面色严肃,“你还觉得自己对?人命的事情也能是小事?”
易南也说过这丫头几乎没重视的东西,但在她眼里,生命都是随随便便的东西了?
“反正我又不喜欢他们。”
任何来分享陈宗生的都令她不喜。
“不喜欢不接触就是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随随便便的说。”陈宗生担忧的望着她。
“好吧。”
陈宗生摸了摸她的脸,“我会让林助理把袁云调离总公司,以后不让她再来烦你。”
“不要,干嘛要特意安排她。”
“……”陈宗生气笑了,“秦烟,我看你这段时间真是欠收拾了。”
然后秦烟开始装鸵鸟,“反正就是不准,你不准理她。”
“都依你。”陈宗生眸底带笑。
秦烟又眉开眼笑的,心满意足的样子。
陈宗生单手扶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盯着看了她一会,“十板子怎么样?”
“……什么?”
秦烟一脸茫然。
陈宗生淡声说,“你那笔还没有划掉的账。”
秦烟这才一下子想到,是她那天赖床的事情,本来说那天晚上算的,但是那天晚上突然得知周老病了。
就耽搁了两天。
她自己都快忘光了,这老狐狸怎么还记得。
这确实不是她不想要的权利剥夺,但是她也不想要疼痛啊。
人得到了某一个东西之后,总会要更多的东西,她现在就是这种心理,既然都取消权利剥夺了,干脆也别打她了。
秦烟说完,陈宗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那你想做什么?”
秦烟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不如就罚我今天之内把辅助检查的考核内容看一遍?”
陈宗生就那么盯着她,也不说话。
秦烟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这个确实是有点轻,要不我抄书好了。”
最后陈宗生敲定,“就是十板子,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烟不高兴的看着他。
“你不能打我。”
男人挑眉。
秦烟言之凿凿,“你打我就是不爱我。”
“宝宝,爱之深,责之切。”
“我不管,你打我,我就讨厌你。”
男人的眉眼沉下来,“收回那句话。”
秦烟唔一声,就是不出声了,把脸埋在他怀里。
就在这时,林助理在外面敲了敲门,说要接待的客人到了。
陈宗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脸色缓了几分,“不许再说讨厌我的话。”
“谁叫你要打我。”女孩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不犯错,就不会打你。”
“那,那睡懒觉也不能只怪我,是你不让我睡觉的。”
陈宗生反问,“我这几天动你了?”
这几天秦烟例假,根本没有做,就只是抱着她睡觉而已,秦烟这完全是脑子不够用了,随便扯个理由,下一秒就被揭穿了。
她又不说话装死了。
陈宗生抚了下她的雪白后颈,柔声说,“先去看看电脑里面的图像,哪里不懂,一会我回来教你。”
秦烟点头,又提,“那板子的事情。”
“就这么定了。”
秦烟垂了一会脑袋,又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十板子太多了,一半吧?”
陈宗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去看吧。”
秦烟气冲冲转身了。
……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陈宗生才回来。
秦烟阴阳怪气,“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那么长时间。”
陈宗生捏了捏她的脸,“再气都要变成河豚了。”
“那也是一只漂亮的河豚。”
陈宗生将她抱到怀里,“不工作怎么挣钱养烟烟呢。”
男人的声调低沉而又好听,秦烟立刻就被哄好了,有点小傲娇的说,“算了,我不生你的气了。”
陈宗生点开鼠标,“看了多少?”
“只看了心电图。”
陈宗生的办公室里有打出来的心电图纸,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些,然后让秦烟去判断是什么样的心律失常。
秦烟拿起一份滑溜溜的图纸,看着上面的各种导联的图像,习惯性的翻到最后一页看,见到那本该印着该份心电图各种数据以及读图结果的地方空白一片,不禁吐槽:这心电图怎么和标准的不一样
陈宗生放在她腰间的手用了下力道,淡淡道,“再偷懒,你中午饭不想吃了?”
“好嘛。”
秦烟终于肯认认真真的看图像了,但是也没有选项,就给一张图,然后判断,那么多种心律失常的类型,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又问,“这不是房颤吧?”
陈宗生问,“理由。”
秦烟粉嫩的指尖落在1导联的两个R波之间,“这里没有那种来回的波动,不过,仔细看看,好像也有一点。”
她凑近去看。
由于走纸的关系,上面的曲线都不是笔直的,有轻微的波动,但是很显然,秦烟觉得那像f波。
女孩认真的研究了好一会,困惑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世纪难题,然后又求助的望着男人。
陈宗生笑着看她,“到底是不是?”
秦烟犹犹豫豫,“是吧?”
陈宗生:“是?”
秦烟赶紧换了,“不是!”
这次说的很肯定。
以前每次都这样,陈宗生给她讲课的时候,会问问题,秦烟答错了,立刻就能从男人的反问中立刻警醒。
陈宗生不逗她了,温声说,“房颤的心电图特点还记得吗?”
秦烟想了一会,“f波。”
“嗯,其他的呢。”
“心律不齐?”
陈宗生点头,“你看到一份心电图的时候,可以先去判断心律齐还是不齐,根据这个特点,把心律失常分成两大类,房颤是属于心律不齐那一类的。”
他指着最高尖的两个波,“其实判断心律齐不齐,选择的导联倒也不固定是哪一个,都可以看看,选择最明显的,你只需要判断两个相同波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一样的。”
秦烟便去看,“明显是差不多的。”
“心律既然是齐的,是不是也就排除房颤了?”
秦烟指着那些细小弯曲的波,陈宗生说,“这不是f波。”
说着,他拿了另外一张给她看。
两张对比,就很明显了。
“这张才是f波,两个R波之间是不是也找不到p波?而这张图也是有p波的。”
陈宗生又让她看间距,明显有大的和小的。
秦烟看出了区别,“那不是房颤,是什么?”
陈宗生缓缓道,“心律齐的心律失常有哪些?”
秦烟印象最深的是室上速。
陈宗生说,“对,它是吗?”
秦烟看了一会,指着一个波,“这和室速的心电图好像,都宽。”
陈宗生:“室速心律齐?”
秦烟不确定。
陈宗生解释,“室速是qRS宽大畸形,而这张图上,你指的这是t波,不是一眼望过去看到宽大,就是室速。”
“当你判断这张图是律齐的时候,就把室速排除在外了,一般从窦速,窦缓,室上速,心室肥大,完全性束支阻滞这些类型中考虑,再根据图像特点,一个个排除。”
秦烟听的一头雾水,下意识的感觉就是类型好多,“这一个个排除,看一张心电图就好久了。”
男人说,“熟能生巧。”
“继续看,你就从这五个里面选。”
秦烟伸手,“给我笔。”
她用笔尖,一点点的数表格,费了老大的劲,终于算出来心率在60到100之间了。
陈宗生说,“你可以用大格估计,三个大格就是0.6,少于三个大格,就是心率超过100,同样,超过五个大格,就是心率少于60。”
秦烟幽怨的看着他,“你可以早点说的?”
陈宗生轻笑,“继续。”
还剩三个。
“室上速,好像也没有宽大畸形吧。”这张图纸上,qRS波是没有宽大的。
陈宗生嗯了一声,“qRS是心室去极的图像,当冲动从p波开始下传,沿着正常传导束,下分两侧浦肯野纤维,左右心室是同时去极的,分叉点是在心室与心房交接处,所以所有心室以上的起搏点的冲动下传时都是走纤维束,然后分两路,但是如果心室内有一个异位起搏点占据主导,它所产生的冲动就不会同时到达两侧心室,所以才会有宽大,而室上不会有宽大。”
陈宗生一边画图,一边给她讲,秦烟这才明白,“那束支阻滞是不是就有宽大了?”
陈宗生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夸奖,“烟烟真聪明。”
秦烟往后仰,在他怀里靠了一下,脸上带着被夸奖的谦虚,“那是不是能少点板子?”
男人无情拒绝:“不能。”
“哼!”
她用笔尖泄愤似的的在图纸上点了两下,“这里又不宽,所以也不是束支传导阻滞。”
“嗯,还有两个。”
剩下室上速和室性肥大。
秦烟感觉室性肥大的心电图她好像没见过,没见过就是少见,室上性心动过速听过的比较多,随便选一个也是选择后边的吧。
“应该是室上速吧。”
谁知道,刚说完,她就被打了一下。
女孩的脸瞬间爆红,扭头瞪着陈宗生,又羞又怒,男人只是淡淡道,“错了。”
“前面努力了那么多,最后一步了,就放松警惕,做卷子也是这个心态?”
秦烟理亏,但是感觉到自己很丢脸,“我又分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