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梯后,下面通道还很长,偶尔直行,偶尔转弯。
隔了很远的距离才有一盏油灯。
漫漫黑暗,静得凌薏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她咬了咬唇,有点不好意思,“你累不累?要不我下来走吧?”
谢肇厌:“才一刻钟都不到,你抱紧了。”
谢肇厌的脚步声很轻,他始终与前面那三人隔着段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有念经声传来,那三人停了,像是开了一扇门,里面隐约有光亮出来。
谢肇厌抱着凌薏隐在黑暗里,里面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
通道里只剩了二人。
谢肇厌低头瞥了眼凌薏,凌薏两条手臂牢牢圈住了他脖颈。
距离渐近。
凌薏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熟悉的不适感从心口传来。
里面念经声越来越大,还有女婴的哭声。
谢肇厌面色微变,抱着凌薏的手臂发紧。
他低下头,明显感受到凌薏僵直的身躯,和越来越重的喘气声。
“凌薏?”
凌薏从心口开始痉挛,她松开手臂,右手摁着心口位置,对谢肇厌道,艰难道:“走,快走!回去!”
谢肇厌面色一沉,听到凌薏疼痛发出的嘤咛声。
二人快速转身往回走。
而里面为首的僧人却立刻停了。
他神色大变,转向看着石室另一入口的秦道郅,惊声开口:
“秦公子,***回来了。”
秦道郅立即将女婴给了一旁的小厮。
“现在呢?!”
那僧人闭了闭眼,却再没感受到那股力量。
秦道郅目光猛地一下转向角落里的小门。
他猛地一下踢开,幽黑通道里什么都没有……
“舟舟,是你吗……”
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空寂。
秦道郅目光深沉,他朝通道外而去,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快速跑了起来,嘴里一直呢喃着萧舟薏的名字。
……
谢肇厌抱着凌薏出了废井,看着凌薏难受的小脸,他心就像被什么扼住了一般,语气紧绷:“我带你去找大夫。”
凌薏心口剧痛并未缓解,她紧攥着谢肇厌领口,大口喘着气,面色发白,额前碎发被汗浸湿。
冷舫见状一惊,“公子!”
谢肇厌寒着脸:“去把景元叫到谢府。”
只见一名黑衣暗卫往回春堂而去。
凌薏最后是被痛晕过去的。
马车里,谢肇厌紧紧抱着凌薏,女子四肢发凉,毫无意识地流出泪水,渗入谢肇厌脖颈里。
谢肇厌立即喂了她一粒药丸。
“没事,很快就到了。”
谢肇厌直接把人抱回了主院里。
院里下人一惊。
景元还正吃着饭,就被揪了过来,他把着凌薏的脉,面露异色,“难道还是上次的问题?”
谢肇厌:“上次?”
景元当即后退一步:“她难道没告诉你?”
谢肇厌没闲工夫与景元掰扯,“她现在到底什么问题?”
景元沉着脸,还是上次对凌薏的说辞。
光看脉象,没有问题。
他也不知道这心口痉挛的原因所在。
景元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去了何处?她突然就这样了?”
谢肇厌俊脸微沉,深邃侧颜泛着冷意。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景元摸了摸鼻子,“那个……我看脉象没什么问题了,我去开个凝神聚气的方子,她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景元与冷舫出了屋子。
谢肇厌坐在床边,看着凌薏蹙着眉心的小脸。
他抚平凌薏眉心,呢喃道:“别说又是萧舟薏影响到了你。”
一次两次还好。
如今基本能确定,那门后就是萧舟薏的尸体。
秦道郅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招魂么?
谢肇厌嘴角浮现起一抹冷笑。
谢肇厌第一次见萧舟薏是琼林宴上,他考得状元,萧舟薏只是露了一次面就走了。
后面一次,是萧舟薏怀孕从城外归来,路途大雨,***仪仗一行人在庙中躲雨,结果半途竟然又冒出了不少刺客。
谢肇厌无意暴露自己身份,被萧舟薏护卫推了过去,替萧舟薏挡了一剑。
后来没过几个月,萧舟薏便没了。
谢肇厌垂眼,拨了拨凌薏脸上的碎发,又解开凌薏外袍,取了她头上的珠钗,给她盖好被子,又拿热帕子擦了擦脸和手。
收拾完一切,凌薏还不见醒来。
谢肇厌没有有床不睡,委屈自己睡榻的习惯。
他在盥室里简单沐浴完,自然而然躺上床,与凌薏一人一床被子躺着。
凌薏是半夜醒来的,身边躺了一人,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她直接一下坐起身,借着窗外月光认清身边的人。
她心口位置已经好多了。
没想到秦道郅那狗东西竟然真拿她尸体搞事情。
凌薏一想,就恨得不行!
她下意识右手握拳一锤,身边就传来一道闷哼声。
谢肇厌睁开眼,单手搭在额前,忍住想把凌薏踢下床的冲动。
“凌薏!”
凌薏凑到谢肇厌面前,“看来马车上说的还挺准,半夜就来掐你了。”
谢肇厌:“……”
凌薏把自己头发拨到面前,故意吓唬谢肇厌,拖长着声音:
“谢大人,你猜猜我是谁呀?”
凌薏双手摸到谢肇厌脖间,然后缓缓收着力道掐紧。
女子墨发一缕一缕滑进谢肇厌面上衣里……
谢肇厌眼眸渐深,捏住凌薏手腕,隔着两床被子,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身下。
谢肇厌语气沉沉:“很好玩?”
凌薏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轻咳一声:“今日多谢了。”
谢肇厌眼眸微眯,“你心悸到底什么毛病?”
凌薏心里还不敢确定,但肯定与秦道郅弄她的尸体有关。
谢肇厌语气嘲讽,“别跟我说又是萧舟薏托梦。”
凌薏嫌距离太近,想把谢肇厌推开,可男子纹丝不动。
“你压着我难受。”
谢肇厌在她脑袋边撑起手。
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抿紧了唇,“明日是凌雅仙婚礼,我今晚得回府。”
谢肇厌都被气笑了,“现在?”
凌薏眨了眨眼睛,“是。”
谢肇厌懒得搭理她,掀被下床倒了茶水,随口道:“城里宵禁。”
凌薏坐起身,“那我自己走回去吧。”
谢肇厌并不拦她,好心情道:“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