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长道,行至尽头。
血腥味越发浓重。
尽头底下一片悬空,他们处在第三层,望到底是一口大锅,正汩汩冒着热气。
在那大锅的不远处,是一个铁制的大框。
里面装着许多零碎的东西,似红白二色的玉兰花……
谢肇厌收回视线,随曹遇兴一起从一旁的楼梯走了下去。
铁制楼梯,走起来声音很大。
里面所有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脸色麻木,眼底猩红。
曹遇兴瞥了眼那口锅,嫌弃地拧紧眉头,“新货在哪?带我去瞧瞧。”
那些味道意欲让人呕吐。
谢肇厌步伐从未停顿过,适时表现出来的异样,才不会让人怀疑。
曹遇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不适,嗤笑道:“江津,我带你见了曹家的秘密,你要是敢泄露出去,背叛我……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江津紧拧着眉头:“三公子放心。”
曹遇兴:“罢了,你第一次见没吐出来都好了,人就在前面,快了。”
之后,身后的人很安静。
曹遇兴对江津的识趣非常满意。
很快就到了关押‘活货’的地方。
每间牢笼里关了五名女子。
那些女子手脚都被帮着,面容恐惧,惊颤地看着来人,生怕自己下一个就被拉走。
江津来到几人身边。
每看一个,他都皱紧眉头。
连着四间牢房看完,江津也没选出一个合适的。
曹遇兴不耐道:“江津,选好了没?”
江津叹气:“三公子,此事急不得,这二十名女子在这待了多久了?每日吃的是什么?”
曹遇兴眼神示意那壮汉开口。
“前面两间的十人关了一月有余,后面十人差不多二十日左右,为了保证最好的效果,每日吃玉面红薯的粗粮,没食荤腥。”
江津点点头,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曹遇兴:“江津,你就别卖关子,赶紧说。”
江津似是极难开口,半晌后才道:“好几人的牙齿瞧着都还行,不过多日未正常饮水,牙肉都猥琐了,拔出来会影响镶嵌效果,再者,这些人都食粗粮,接下来至少十日都得吃精粮养养。”
曹遇兴:“当真?”
江津:“如今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以防一次不成功……三少爷最好将这些人都留下,能多次做些实验。”
曹遇兴皱着眉头没出声。
江津又问一旁的壮汉,“这些人可是从富户家里出来的丫鬟们,牙齿还不错。”
那壮汉嗤笑一声:“何止丫鬟,有几个都是小姐呢,好些都是出门烧香时被掳的。”
说完,就见曹遇兴阴恻恻盯着他。
那壮汉猛地打自己嘴巴子。
“是属下说错话了。”
江津看向曹遇兴,“左右也就十日左右的功夫,三少爷不如就等等,也不急。”
曹遇兴一脸郁色,这两日他没出府,都快被憋死了。
“这几日运来的货都先留着,别动。”
“是!”
江津无奈叹气,“若是我能有更好的法子,兴许就能尽快帮到三少爷了。”
曹遇兴:“够了,别提了。”
说着,一行人就要迈步离开。
不过没走原路,而是一条路走到底,来到了深山另一个口子。
这是一个山洞。
里面还有供奉着的山神娘娘。
谢肇厌扫了一眼,晃一眼瞧着像山神,不过是披着山神的皮,面容阴翳,供奉的是尊邪祟而已。
最后出来的人,将那邪祟摆正了位置。
见烛火快熄了,又立即续上。
这是条下山的小路,走了不知多久,才回到了深山入口处,还经过了那处进去的石壁。
谢肇厌面色淡淡,一脸平静。
曹遇兴开口:“你倒是个胆子大的。”
江津语气平平,“不过死物罢了。”
话落,曹遇兴眼中惊讶,露出找到了同类的笑。
江津勾唇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回到村子口,带来的护卫们还在原地守着。
江津翻身上马,刹那间扫了眼冷舫。
冷舫朝他点了点头。
谢肇厌收回视线,平视前方,捏着缰绳的手腕发紧。
背后的大山与星星点点的村落,犹如黑暗里嗜人的妖魔。
顶多五日。
曹家就会被一网打尽。
一行人回到城里,江津回了珉丰院。
他进屋时,目光下意识往对面屋子瞥了眼。
再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
这个点,温薏早上床了。
谢肇厌沐浴完,头发还留着湿意,他随意坐靠在椅子上,跳动的烛光映照出忽明忽暗的脸。
冷舫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爷,人已经送去府上了,那汉子力气大得很,用的招数狠辣,像是上过战场的,虽然身上杀气重,但不像是曹家人。”
谢肇厌眼眸微眯,“继续。”
“五名暗卫联手才把人制服下来,要不是还喂了迷药,还没那么快解决。”
谢肇厌指间敲了敲桌面,随口道:“温薏今天做什么了?”
冷舫正要说这件事。
“温姑娘特意留了玉兰等着,还以为您今晚会过去,玉兰说他们今日从外面救了一个姑娘回去,就是从曹家人手里抢的,温姑娘做事隐蔽,没让人发现。”
谢肇厌嗯声,“明日过去。”
顿了顿,谢肇厌又道:“去查扬州城附近的寺庙道观,有些女子是在附近失踪的。”
冷舫立即应声,“是!”
“曹邴严呢?”
“夜里去钱太守府喝酒了,今夜就宿在那边了,没回来。”
谢肇厌嗯声,换了身衣服,借着夜色离开珉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