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有喜事,商行里的管事今日给客人优惠打折,于是订婚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凌家很快也知晓了。
凌晁的偏瘫还未治好,每日都需要丫鬟来喂食换衣。
温薏要成婚的消息,是凌老夫人来告诉他的。
“晁儿啊,你女儿简直没将咱们凌家放在眼里,如今都要订婚成亲了,竟连一个知会的人都没有。”
“咱们凌家养了她十多年,真让人寒心啊!”
凌晁瞪大眼,刚擦干净的嘴巴很快又流出了涎水,咿咿呀呀的……
凌老夫人也没看见,用帕子捂脸擦泪,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的痛处。
但又不敢真正骂温月,温薏和温舟胥。
如今刘婆子还在温月手里呢,要是凌家真惹急了温月,温月那个贱人才不会心慈手软。
凌沉刚一回府,就听妻子陈氏说了。
陈氏对温薏印象极好,不禁道:“谢大人瞧着端方清正,对薏儿来说,当真良配。”
这话陈氏不敢在外面说,也只得关上门来告诉凌沉。
凌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用膳吧。”
陈氏拧了拧眉头,忍不住道:“夫君,咱们要将凌雅仙接回来吗?”
陈氏实在不喜凌雅仙,也叫不住妹妹。
凌沉面露嫌恶,“看陈王府的意思。”
就是因为邹莹母子三人,薏儿才最终与他们离了心。
凌雅仙就算是死在外面,凌沉也不会眨下眼睛。
用完饭后,凌沉回到了书房。
他在桌案后坐了许久,从抽屉中取出一幅画像。
上面的人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了。
凌沉轻抚了下萧舟薏的脸。
他嘲讽地勾起唇角,多可笑啊,当年设计谋害了萧舟薏的家族,都在一点点开始覆灭了。
赵家走向衰亡。
秦家没有可接力的后背,如今正被陈王紧咬着,秦道郅不知是疯了还是怎的,也无心公务,秦家眼见着前途昏暗。
至于凌家……凌沉面上讽笑,若是没有小姑姑,恐怕凌家早就没了。
舟舟,这些都是报应,你是不是就在地府里等着他们一个个下来。
凌沉双手覆面。
当年他若不答应明安帝,那等待凌家的,也许是永远留在岭南,也许是会被明德帝灭口。
他有过犹豫和迟疑,可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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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书陵从京兆尹衙门出来后,他没回陶府,而是去了西市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是他与陶书愉还在公主府当值时购入的。
西市人多,有烟火气,有许多同他们一样出身的老百姓。
热闹喧哗声四起,陶书陵回去之前,他去了家馄饨铺吃馄饨。
还是熟悉的味道。
热气熏得陶书陵眼睛发热。
从前他带萧舟薏来过这,***殿下出身尊贵,可偏爱西市烟火,女扮男装来过西市多次,第一次吃了这家馄饨后,后来又女扮男装来过多次。
一个个馄饨下胃,陶书陵没有饱腹感。
他浑身都感觉空空的。
正欲离开之际,他听到了有人在谈论温薏与谢肇厌的婚事。
陶书陵问:“什么婚事?”
“就是温家商行的小娘子,温姑娘与大理寺卿谢大人定亲了!”
陶书陵身形一晃,他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温薏,温薏……
陶书陵回了宅子,里面几名仆人守着,宅子维护地十分妥当。
他随意坐在檐下,空酒瓶一个接一个。
陶书陵闭目倒在地上。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是与不是,那就先试试。
陶书陵起身,往头顶叫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他换好衣裳,唤来随从。
陶书陵低语几句。
“必须得手,若是败了,你我都无活路。”
“是!”
……
谢肇厌回府后,谢璟慕来了书房,见老父亲在书房案后假寐,于是小家伙噔噔噔跑了过去,一巴掌直接落在了爹爹脸上。
“醒!”
谢肇厌睁眼,弹了下小家伙脑门。
“怎么了?”
谢璟慕两只小小手掌捂着额头,葡萄大的双眼里满是控诉。
谢肇厌今日心情好,把小丫头拎到怀里,随意从一侧取了一个鬼工球给她玩。
谢璟慕才不会轻易接受,她扬起下巴轻轻哼了一声。
瞧着与温薏神态十足十地像。
谢璟慕没听到老父亲哄她,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于是连忙摇着老父亲的手,肉嘟嘟的小脸满是专注。
“爹爹,姨姨是娘亲吗?”
谢肇厌扯了扯唇,“开不开心?”
谢璟慕欢呼一声,笑弯了眼。
在小家伙幼时,从来没有人给她灌输过娘亲的概念,她亲人也就只有谢肇厌。
后来去学堂念书了,那些小伙伴们都有娘亲。
但谢璟慕没有,她回来问谢肇厌。
谢肇厌有一次说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把谢璟慕吓得哇哇大哭。
后来谢肇厌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好。
小家伙至此再有没有找过娘了。
如今一下有了娘亲,小家伙兴奋地抱着番薯亲了又亲。
没一会又噔噔噔跑了过来。
“那以后我要喊姨姨娘亲吗?”
谢肇厌沉声,“等到五个月后。”
谢璟慕皱紧眉,“可是五个月太久了,明日可以吗?”
谢肇厌摇头,“外人面前不行,私下里……你要问她的意见。”
谢璟慕这才慢慢哦了一声。
这一夜,谢璟慕十分兴奋,连洗澡时都唱着歌,到了夜里许久才睡着。
同样失眠的,还有谢肇厌。
谢肇厌离开书房前,他顿住脚步,在里面环视了一圈,想到与温薏的那夜,不由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