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自号风流,但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节制的人。
媚娘是百媚楼当家花魁,身价也是贵得离谱,自然也不是那种贪欢的女子。
几个老妈子敲了一阵,但门始终没有打开。
领头的老妈子刘嫂捂着嘴笑道:“莫不是公子和媚娘逍遥过度,身子乏力,酒醉未醒,还在梦游吧!”
彩儿白了刘嫂一眼,气呼呼道:“刘嫂可别这么说,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媚娘这样的女子见得多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刘嫂把耳朵朝里倾听片刻,小声道:“里面声息全无,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彩儿闻言,脸上越发变得焦急起来,“那还在等什么,继续敲啊!待会儿老爷要在七楼接待贵客,还等着公子上去呢...”
这几个老妈子也是识趣之人,见彩儿脸色不好看,全都不敢大意,用尽全力砰砰砰敲了起来。
好在大门并不是生铁铸成,在几人合力敲敲打打下,吱呀一声,门终于敞开了。
彩儿心急,率先越过众人,推开大门,往里走去。
一道光影涌了进来,略显暗淡的屋内顿时变得亮堂堂。
突然,彩儿皱了皱眉,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红床低帘中,一对交织的身影紧紧地抱在一起,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老妈子们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刘嫂心中感到一阵不安,颤抖着手拨开帘子。
众人齐声惊呼。
第一风流公子何欢和桃山县第一青楼名妓媚娘就这样死了,死得诡异无比。
何欢面部狰狞扭曲,手臂上道道青筋暴起,死死抱着媚娘的身子,双目放大,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媚娘脸上却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眼眸中满是痛苦,朱唇已然咬出了鲜血,她好像要拼命推开何欢,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其摆布。
如此瘆人的一幕,让彩儿和老妈子面露惊恐,浑身止不住颤抖,似乎说话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
铁刀会。
桃山县规模最大的散修门派之一。
会长邱冷坐在天香楼二楼专属雅座上,桌上放着一把刀。
一把沾染了无数亡魂的冷血刀,丝丝缕缕散发着幽幽的气息。
他三岁淬体,六岁练刀,十岁杀人,十三岁就已经是三品武者。
他对刀有一种天然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在以后的厮杀中屡屡死里逃生,逃脱敌人魔爪。
十五岁,已是五品武者的他为了破境,向当时已是桃山县武者第一人的杨天罡,发出了挑战。
杨天罡是八品武者,本不想接受。但他欣赏邱冷的勇气,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两人比拼刀法,杨天罡觉得他是个练刀的好苗子,有意相让,使邱冷出到了第一百招。
一百招后,杨天罡觉得适可而止,将邱冷轻轻挑到了一边。
他没有杀邱冷。
但邱冷却引以为耻,自此在桃山县消失不见。
三年后,学成归来的邱冷再次点名挑战杨天罡。
这一次,杨天罡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被邱冷当着桃山县数千同道的面,挥刀斩成碎片。
这一战,邱冷的名头扬名整个桃山县,甚至连青林郡镇魔司中的大人物都已听说,有了招揽他的意向。
此后,邱冷的行事越发冷酷无情,只要他感觉不对,他的刀就会挥出。
他不光心狠,脑袋也是一流的冷静。
近些年朝廷式微,众多修行门派异军突起。
他没有选择加入亲自找上门来的镇魔司,而是自爆身份投入了厌仵道的怀抱,在厌仵道的支持下,成立了铁刀会。
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成为桃山县屈指可数的顶尖门派之一。
有了强有力的靠山后,他行事作风越发肆无忌惮。
但今天,他却感受到了丝丝不安。
他走到窗户跟前,双眼眺望窗外。
楼下行人如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邱会长,您要的点心到了!”
身后,年轻的伙计双手端着一个四方盘子,上面放了一碗精致的开胃点心,轻颤着声音道。
他服侍过这位桃山县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让他如芒刺背,心绪不宁。
邱冷转身,看了这个相熟的伙计一眼,冷冷道:“放桌上吧!”
伙计赶紧照做,然后如释重负般退出了房间。
邱冷看着房门慢慢关紧,这才回到座位享受起今天的餐前美食。
他是一个讲究的人,不光爱刀如命,同样也爱美食。
尤其是爱加入了各种大补之物的“灵品”。
他如今已是九品巅峰武者,卡在气海处已有半年之久。
他急需破境。
今天的餐前点心是天香楼引以为傲的灵鹿粥,取玉门郡塞外大角鹿辅以青天郡皇家牧场特供的灵米烹煮,肉香四溢,灵气扑鼻。
邱冷很满意,他用汤勺搅了搅,舀了一勺放入嘴里。
就在他细细品嚼之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邱冷身躯猛地一震,随即双眼大睁,两道细长的血线缓缓流出,他脑袋一歪,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横放在桌上的冷血刀光泽蓦然黯淡,转眼间变得锈迹斑斑......
......
陈演走在桃山县街道上,望着神情慌张,不时窃窃私语的众人,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汉子,询问道:“这位老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气氛这么紧张?”
汉子被一个陌生人拉着,本想发怒,但看到陈演恰到好处递上来的一块碎银,连忙换了一副嘴脸。
“这位小哥,你是外地人吧!我跟你说,我们桃山县出大事了......”
汉子语速飞快,很快陈演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演皱了皱眉:“你说何公子死得不明不白,难道活神仙就没办法找到他的死因?”。
汉子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我听我那在春风阁打杂的堂弟说了,活神仙只是看了一眼,就面不改色走开了,还嘱咐所有人此事不要声张,你说怪不怪异......”
陈演将拉住汉子的手臂松开,继续道:“那邱冷呢?”
汉子闻言,面色大变,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关注自己,这才小声道:“邱会长的死就更诡异了,你想啊,他那么高的武功,说死就死了,可想而知,杀他的人有多可怕......”
汉子言之凿凿,见陈演目光瞥向一边,无暇顾及自己,心思一动,赶紧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