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积分也没等级,这个破地方她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对不起,我还有事儿先下了。”许一零知会了真红一声,在穷带来的绝望的退出了无尽衍间,刚想继续讲解的真红突然从半空中跌落,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四周。
“怎么突然退出呢,看来没有小费了……衍间的向导生活真难,害。”
真红扇扇翅膀,小小的身躯摇摇摆摆的和人们共同在衍间行走着。
……
许一零再睁眼又回到了旅店,控制木偶第二人摆了个仰望天花板思考人生的姿势,沉浸了好一会儿,许一零才打起精神,试用道具默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可她思来想去没有想明白这根钢笔是怎么用的,书写仪式?她又不知道仪式代表的是什么。
随便摆弄了默几下后,许一零用它画了个小猪,画出的卡通小猪顺应许一零内心的想法,笔墨由黑变得粉红。
静等了一会儿,小猪亮了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许一零只能将这只看起来很高级的钢笔扔进系统背包吃灰,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宛安的身份证明这个世界任务奖励,她一将身份证明取出,纸张就不循常理的自燃了。
当整张证明消失,它之前存在的地方浮现出字,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
“恭喜玩家许一零触发支线任务,获得终局奖励双倍加成。”
“支线灯开启,剪影:未知的来客们无止境的奔波向未知的前路,永远困于希望左右,困在迷途内外。这个世界和故土一样,没有缘由的降下灾难,却又留我们苟延残喘。”
“任务进行一阶段,抉择。你将站在哪一方?守护者\/掠夺者。”
“提示:孽种,警部。”
浮空的字消失后,播报又重复了一遍才归于平静。许一零一听抉择本来以为会直接给选项让自己选,但是她自己居然无法再查看这个支线任务了,只是系统页面多出了无法点击的四角星星。
“抉择?关于孽种和警部……欸,什么头绪都没有嘛。”许一零唉声叹气的。她蓦然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死机了的魇,静静欣赏着他背部衣服无法掩映住的弧线,不得不说非常养眼。
本体是条黑龙,性格很不错。表面上冷淡,但却是个心思单纯且直来直往的家伙,不然之前也不会听许一零的话行动。
正常来讲,在残损状态下遇见未知敌人,最先保证的应当是不暴露自己快速离开。而这家伙在和许一零初遇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就要对她动手,也多亏遇见了她这个菜鸡,不然来个战力高点的就要吃亏。
在许一零表露出无害和善意后,魇竟然还真的选择了帮助她,简直是个……大傻子,这已经是许一零想到的比较委婉的形容了。
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就因为战力高?
现在她在游戏里没有新手保护的话,挨黑龙一尾巴就得成濒危,果然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阴谋诡计。
许一零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擦着。她要回彻斯特那个身体里去了,以防出现什么状况。
“我要先离开一阵子,这个身体会变成木偶。我们要不再去买个手机?不然没办法联系。”闻言魇终于动了几下,一抬手扔给了许一零一块金属硬币,“用这个联系。”
许一零按了下硬币,中央便缓缓凹陷下去,边缘成了圆环状,听筒光标在圆环上显现出来。如果这时候说话,黑龙就能听到。她获悉了用法后便将硬币扔进系统背包,这样在彻斯特那里也能取出。
“东西不错,我收下了。”
“我可能会出去找能源,如果有事情提前说。”魇继续躺在床上,他显然没打算立即出发,而是像正常人类一样在劳碌了许久后选择先睡个好觉。
能源?可不太像是个好找的东西。许一零没再打扰魇,让意识重新回到了彻斯特体内。
视野经过了两三秒的模糊。
已经是彻斯特身份的许一零缓缓睁开眼睛,又想起了之前轮船上的那个小男孩,也就是这个身份的小时候。
现实没给他感叹的时间,彻斯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原来的房间里!!自己正戴着呼吸机,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手腕脚腕被固定住,没办法大幅度的活。
他挣扎了两下,旁边就有仪器开始不断地响,手术灯就垂在他面前不远。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人来来往往,杂音和某些听不太清的交流声接连入耳。
彻斯特本来以为自己是被抬进了手术室,但目光艰难的瞄向自己手部后,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固定手腕的装置怎么跟当初固定伊的这么像?
不妙。
“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交接?你们都研究二十年了,王首到底能不能救回来。”
“稍安勿躁。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毕竟他已经是最后一位有王室血统的人了。”
“他醒了?”
“比预计中的早。”
问话的是一位一身西装的中年人,服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格外醒目。彻斯特目光上移,看见了他的面容。
一阵怪异的记忆冲进了他浑浑噩噩的大脑,提醒彻斯特那应该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艾尔肯尼,他是索依兰尔家族企业的第一继承人,从来只在名利场游走。
想要仔细回忆关于这人的细节,得到又是一片空白,仿佛这具身体的大脑不支持他自动检索信息,只能感受到一阵本能的厌恶,也许原主并不喜欢这位继承人。
他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为什么?难道最后一个有王室血统的人是彻斯特?
从两人对话里,只能猜出他被抓跟当初游轮上那位王首有关系,但是,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轮船出事的时候彻斯特还是个孩子。
就是把海里的鱼都捞上来判刑,都比抓一个他靠谱。不忿也只能是不忿,彻斯特目前的处境和罐头里的沙丁鱼没有区别,开罐即食。
在他意识慢慢清醒后,周围的人就把他推向了另一个房间,过程中不再谈论任何关于彻斯特的事情。借此彻斯特看到了另一番景象,他在一个宽阔的地下建筑内部。
全部以钢铁铸造的某种基地里,分隔出了大大小小的区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窥探其中的景象,甚至声音也鲜少能听见。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均匀分布在钢铁建筑中,面积匪夷所思,甚至不像是给人类通过用的,没有人需要一扇八米高的门。
电梯连接着各处高低不等的分区,将看上去极为渺小的人送往指定位置,这就让那些门的设置更为不合理,人都通过电梯在各个区域流动,那么这么大的门是给谁建的?
躺在可移动床上的彻斯特安静旁观着周围的景象,随着被推出去的距离越来越远,视野愈发变化,展露出唯一一个透明可见的地下区域。
那里束缚着一只令人震撼的生物。
和海灵图腾一模一样的生物,被层层叠叠的钢架禁锢在最里侧,这也和玩家们在轮船之下所见的海灵完全一致!
难道纳尔雅王室信仰的海灵真的存在不成?还被人囚禁在这里?难道是当初通过那艘游轮抓上来的?一直在这里放了二十年?
不太对啊,真这么简单还抓彻斯特干什么。
形似海灵的生物在沉眠中,周围无人敢于打扰,彻斯特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很快就被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
洁白但毫无生气的灯光洒落,照亮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电视正播报着来自荒郊的通缉犯。
没有窗户,空空如也的墙壁,干净的过分的居室,墙壁之外是如机械般运行的钢铁建筑。
彻斯特被安置在了这里,或许说是囚禁在这里更为合适。每隔一个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而所有人都不会对彻斯特说半句话,也不会回应彻斯特的任何问题。
简直是媲美小白鼠的待遇。
“彻斯特?”就在彻斯特思考怎么溜出去的时候,一位长发微卷的女士缓缓走了进来,还带了些甜品。她身上的工作证写了她的名字:黛妮卡·阿丽亚。
她难道和原主认识?
现在主导彻斯特身躯的可是许一零的灵魂,这要是和熟人会面,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让人看出异常。
“000,这个世界不给身份记忆的吗?被发现了怎么办?”
“经过多次意识跃迁后,您的状态不适合记忆接收,未避免出现记忆紊乱,记忆读取将待状态稳定后逐步进行。请保持休息,切勿过度劳累。”
彻斯特系统面板上还浮现了一个红色的状态条,什么时候状态条消失,就算恢复了稳定状态,可以一步步接收原主的记忆。
“若被发现玩家身份,不会进行任何惩罚,但若因此引起任何游戏难度变化,系统概不负责。”
“没有惩罚就行。”彻斯特心不在焉的想着。
他躺在床上,背对着黛妮卡,假装自己又进入了良好的睡眠状态。而黛妮卡把甜品放到了桌面上,轻轻坐在了床头,温柔的自言自语:
“你要保护好自己,我选错了。”
“找人洗胃。”
“出去后一直靠左,靠左,才能离开。”
“你还在想我吗?我也很想你。”
她的言语混乱,上句不接下句,说的内容云里雾里。
本来彻斯特想问问详细的情况,因为从这两句话来看,黛妮卡应该是想要帮助他逃走。可就在他刚想感谢这位天降大好人的时候,黛妮卡按着自己的脑袋撞在了尖锐的桌角上,传来了清脆的骨折声。
彻斯特刚转过来的脑袋,又默默转了回去。
这究竟什么情况!!
桌角戳爆了眼眶,甚至穿进了大脑,血丝丝拉拉的流成片。复杂而诡异的花纹从手往上蠕动,连带着肌肉都反常的拱起。
这么严重的伤,黛妮卡却活动自如,直起身子来到了彻斯特面前,捏住了他的肩膀强行把他带了起来。
丝毫不在乎彻斯特满脸你谁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她半张脸血肉模糊,依然能够把彻斯特的肩膀捏的生疼,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彻斯特的双目,口中吐字清晰,甚至比刚才有条理的多,“我刚刚一定是不清醒了。”
“听着彻斯特,如果你不配合实验,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不要想着逃走,留在这,我们就有机会报仇了好吗?以前那些强迫我们的人都会被按进地狱。”
“一定别想着逃,你也逃不出去的。即使逃走,我们也会把你抓回来,到那时候你的待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不是,大姐,你是有什么毛病吗,先疯狂暗示他逃,现在又威胁他别逃,精神分裂怎么不去精神病院?彻斯特表面不情不愿,内心反抗激烈。
他看向黛妮卡手臂上瘆人的纹路,竟然很像某种仪式,就是画在了人的皮肤上。怪不得撞得这么狠还能活,估计也跟她手臂上的纹路有关系。
从头到尾彻斯特都是一言不发,默默看着面前的黛妮卡,心中思索起先前艾尔肯尼和研究人员的短暂对话,以及那个匆匆结束的副本。
海灵生物出现在这里,也许不是巧合。
之前彻斯特的兄弟艾尔肯尼提到了救助王首,有王首这个称呼的,只有当初那艘游轮上的纳尔雅王首。
就是那个家伙启动了目的未知的仪式,让轮船上的纳尔雅贵族几乎全部死亡。
还有部分贵族不知道因何原由被囚禁在了第二艘轮船上,成为了血腥仪式的一部分,更加生不如死。
现在,这样一位冷酷的王首似乎得了什么“病”,根据艾尔肯尼的话推断,他得“病”也是在二十年前,刚好和海灵死地副本的时间线相接续。
他病后,需要用一个有纳尔雅血统的人去救,这个人就是彻斯特。于是他就变成了一只药用小白兔被关在这个房间圈养,等到“万无一失”再杀。
纳尔雅血统。
轮船上,被仪式献祭的人也全部是拥有纳尔雅血统的贵族。
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彻斯特,你还爱我吗?”
“?”
这一句给彻斯特的大脑干宕机了。
黛妮卡含情脉脉的捧住彻斯特的脑袋,这个角度彻斯特还能看见她深情的血管骨头和被桌角划烂的肉。
这个问题似乎更严肃更有挑战性。
于是彻斯特礼貌的回应,“不。”黛妮卡表情僵直一瞬后,彻斯特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怎么会不爱你。”
“所以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逃跑的。就算这里炸了,我也会留在这里。”她刚刚都说了出口是一直向左转的尽头,不支开别人恐怕不太方便开溜。
微笑浮现在黛妮卡僵硬的面容上,她轻轻抚摸了下彻斯特的发丝。皮开肉绽的左眼眶里,忽然滴下了血,不断的滴血,连床单都被染红。
“好。”黛妮卡将额头抵在彻斯特的肩膀下,一根根长发组成了丝状的波浪,安静的垂于脑后,也有几缕稍稍鼓起。
发丝的缝隙被彻斯特用手指勾开,他偶然发现,那几缕翘起来的长发下面,有几颗灰黑的痘藏在头皮里。
不,不是痘,随着长发的撩开,彻斯特看见了一张脸!这脸长在黛妮卡的后脑!
萎缩的黑灰皮肤,藏在优美的长发中,黑皮组成的人脸的一张嘴没有唇,却有尖锐的牙,它狠狠咬了彻斯特的手指一口,鲜血直流。
还不断的一张一合。
彻斯特猛的缩回手指,震惊间,又看向了这只不断张合的嘴。它想表达什么?这个口型,不?铺?路?帕?跑?
难道是,在说跑?
很快黛妮卡虎躯一震,把自己头发整理好,表情很是镇定,“吓到你了吧,你知道的,这是些不可避免是后遗症。”
对于黛妮卡,脑袋后面有张脸居然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很快她就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留下彻斯特孤零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还有床单上,由他手指的血组成的字迹——
“不要管她,快跑,她不是黛妮卡,我也不是,向左。我爱你。黛妮卡留。”
彻斯特将床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血迹抹掉,然后呆呆坐在了床边。不知道黛妮卡究竟是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半人半鬼还精神分裂的模样。
即使一直向左真的有出口,在外面守卫森严的情况下,他也很难出去,这点黛妮卡难道不知晓吗?
除非能够引动什么骚乱,不过凭借这样一副比木偶还羸弱的身体,彻斯特能够制造出什么乱子?
对了,还有中央系统。
思来想去,他躺在床上打开了目前他能够应用的系统分区。
在大世界游戏玩法中,穿插着各种的主线、支线、副本还有各种小任务点,和现实的手游类似,只不过更加真实。
所有玩家都能够使用系统平面商城,每个大世界的平面商城又各不相同,里面的商品完全根据大世界的属性进行设置。
平面商城又分三个区域,一个是不限制数量购入的物资区,主要售卖大世界内部的各类普通消耗品,虽然不限制数量,但里面的定价却是依照玩家积分的百分比定价,比如一件商品标明百分之十,你有一千积分就要付出一百积分,有一百积分就要付出十积分。
比较有意思的是,当你的积分低于水平线,你是没有办法购买平面商城第一区域的物品的。所以第一个区域里,越土豪的人亏的越多,穷的如许一零这样的也占不了便宜。
第二区域,与第一区域售卖的物品完全不同,出现的物品都是道具。最前列的一排全然标明属性以及使用方式以及注意事项,但第二排只有立体图展示,什么介绍都没有,属于买完之后具体怎么样看命的。
并且所有第二区域的道具,只有一件,要是有一个玩家买走就会变为售空,而且这个买走,只有积分是行不通的,每一个物品都有购买限制,比如完成第几支线,或者上交某些大世界特殊物品,甚至是要求通关专属的副本。
第三区域,目前许一零还没有解锁,但从系统介绍上可以看出,这部分的商品只能用某些专属积分兑换,普通积分是无法在其中使用的。
很快,彻斯特总结出了共同点,那就是系统商城的三个区,他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过。
看下一个系统内容。
于是彻斯特用系统专心致志的看了一部玩家主演的喜剧片。
本来他打算乐乐呵呵看到结局,但中间被实验人员抓出来扎了几针,顿时悲天悯人起来,收起喜剧片,发誓要马上逃离这个非法扎人的罪大恶极之地。
“嗯?奇怪……怎么突然这么晕……”可怜的彻斯特愤慨没多久,就浑身无力的倒在了床头,无助的凝视天花板上的吊顶。
室内根本没有风,吊顶却在彻斯特的注视下开始了摇晃,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融化,融化成了金红黑相间的染色盘。
色彩从染色盘上低落,纷纷扬扬变成了雨水,在周围画出了一片大海,流动的光变成了水波,水波里钻出一只月亮。
还有血,有海灵,有他自己,有彻斯特自己的面容,组成了海里飘荡的幽灵,围着一艘轮船嚎叫。
万花筒般的画面不停歇的闪烁,中间还会蹦出两三段模糊图像,至于图像的内容……游轮,游轮,还是游轮,那艘贵族们遭受了灭顶之灾的游轮,如过场动画般在一片片对称的光里。
有一瞬间,彻斯特以为自己变成了有复眼的苍蝇,但饶是苍蝇眼中的世界也不会如此疯狂且割裂。
“什么情况!”他挥舞手臂,试图拍散印象组成的幻觉,胃部的抽痛随他的动作而愈加的强烈。一阵阵如触电般的感觉袭来,彻斯特发觉可能是刚刚给他打的针有问题,这是想杀了他吗?
不对……
他为什么摸到了人的头颅?为什么身底下的床变得如土地般坚硬?彻斯特转而捂住自己的脑袋,眼睛,但是无济于事,幻觉依旧闪烁。
他看不清周围了,只有无数的碎片般的抽象幻觉,看不清,于是他更不知道自己的触觉是否真实,这是个恐怖的经历。
激烈翻滚着的视野令人目眩,闭眼也无法逃脱其束缚。很快彻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身子猛的朝下,把头磕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黛妮卡之前通过磕自己脑袋让自己清醒,那他也东施效颦一下,万一能行呢。
“疼疼疼疼!完了,没撞成黛妮卡那样吧,我还想多活一会儿。”彻斯特嚎完,又撞了一下,在第三下撞击后,幻觉消失了。
留下的是头破血流的大脑袋。
他抹了把自己脸上的血,真实的视线回归,彻斯特却完全笑不出来。因为,他的手边真的有一个骷髅头,身子底下确实是片土地,之前的手感和体感不是假的。
在幻觉出现后,彻斯特就从一个密闭的房间,来到了别处,过程仅仅五秒,跨越的距离不可估量。
这是一处洞穴,最中央屹立着海灵的雕塑,雕塑石头散发着荧光,将洞穴照亮。
雕塑脚下是滩血水,再往外是无数被血丝连接着的人,他们的躯体已经彻底干枯,但肢体还在以极为缓慢的方式移动。
这些在边缘像是尸体般的人,竟然还活着,随着他们运动,血水处浮现出了一张张人的面容。
它们如鱼换气一般,争相的露出水面又下沉。彻斯特站在尸体堆里,观察着这些尸体的服饰,虽然衣服已经被侵蚀的不成样子,但还是可以看出礼服的雏形。
贵族礼服。
“彻斯特·索依兰尔。”一具尸体念出了他的名字,紧接着是另一具,声音在洞穴里此起彼伏。
咔!一个脑袋滚落,那是被彻斯特一脚踹下来的,“别随便叫人全名,很没礼貌。”
所有喊他名字的声音沉默了半分,彻斯特紧接着揪下来了块旁边活死人身上的烂布,擦了擦自己鞋上的血。
“再叫我,我就把你们挨个踹一遍。”彻斯特保持着他最开始的朝向,转头向左看去,洞穴墙壁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这些纹路又各自组成了四个不同的图案。
洞穴墙壁上画的应该是几种仪式。
通过之前的副本,彻斯特可以猜出,在01382,仪式是个有特定指示的词汇。
指的就是这些由特殊纹路组成的固定图形、如鬼画符般的存在。其诡异不只有表面,还有匪夷所思的功能,比如召唤出像是勒可那样的诡物,又或者是献祭满船的贵族。
现实的仪式可不会有这种超自然的效果。
从他现在的位置直线向左,是最大的一个仪式图纹,凌乱的线条组成了个实心圆。
一直向左。
彻斯特回忆起黛妮卡优秀的精神状态。
墙壁上的几个不同仪式,效果分别是什么呢?他之前出现幻觉后进入这处古怪的洞穴,是否也与仪式有关?
他依旧一步没有动弹,反而蹲在了原地,检查满是破碎衣物的地面,他用脚尖扒拉开碎布与灰尘,被掩盖已久的地面露出了其原本的样貌。
在彻斯特脚下,也有仪式图案。
假设黛妮卡的提示与这里有关,她既然能够提示他向左,肯定也来过这里,并且知晓每次进入这里的位置都是相同的,才能够那么斩钉截铁的说出向左的话。
按照这个思路下推有一种可能,就是彻斯特脚下有一组能够将人带到这里的仪式,所以每次位置才会相同。
随着猜想继续,彻斯特撸开袖子,露出了几个微小的针孔。之前被扎的那几针处,血管居然变成了黑色,也许是仪式的某种引子,导致了后续的幻觉和位置变化。
周围变得无比寂静,只能听见彻斯特自己的呼吸声,曾叫喊过他名字的活尸也陷进了这片无边的沉默里。
伫立在洞穴中的身影最终还是移动了起来,彻斯特走向了最左侧的仪式图案,凹凸不平的墙壁上,仪式的刻痕也深浅不一。手掌贴上墙壁,还有股湿润阴冷的质感。
在仔细观察过后,彻斯特发现这个仪式图案是不完整的,很多处有断裂,所以它并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
反向思考,如果把断裂处续接上,这个仪式是不是就会启动了呢?每个仪式的书写材料都不同,彻斯特不知道这个仪式是用什么材料刻出来的,但是他有默,那支看上去很高级的钢笔。
只要用默把这个仪式的断裂处连接上,他很大概率就可以启动它。
按照惯例,彻斯特没有急于行事,反而在洞穴内部逛了起来。因为光源只有那个海灵的雕塑,洞穴整体都比较阴暗。
光若有若无,无人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熄灭,又恰好能让你看见周围,看见地上被血丝缠绕连接在一起的灰皮活尸。
畸形的影子,中央的血滩,肃穆的雕塑。
略显淡漠的彻斯特一一走过其中。
只是血滩围绕的雕塑处,他无法踏足。血组成的滩涂,让他想起了游轮上的神血,腐蚀掉人体轻轻松松的神血。
越往中央,雕塑的光越盛,但却不会让人有丝毫的安全感,反而越发的心悸。彻斯特抬头观察起这形状与海灵完全一致的雕塑,却在雕塑表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完全违反常识的倒影显现在光滑的表面,倒影中的彻斯特,身体旁边游走着无数清晰可见的血丝,只不过没有完全与他相连,一根根的慢慢融入他的躯体。
和连接活尸的是一样的血丝?!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彻斯特恨不得扒在雕像上看的更清楚一点,他的话语触动了某些未知的存在,血滩居然开始鼓动!!
咕噜咕噜……一个血人凭空成型,溅射出来的血滴,将洞穴的岩石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坑洞。浓烈的腥气差点让彻斯特呕吐出来,他连蹦带跳的逃离,衣服边角沾到了些血水后瞬间消弭。
火急火燎间,彻斯特听见身后的血人发出了声音。
“我是伊·纳尔雅,你也许知道我。因为某些原因,我不会伤害你。”
伊·纳尔雅?彻斯特回头,脑袋里全是副本里的画面,那位王室之子死进了这儿?还变成了个血人?在游轮上,小彻斯特还把昏迷的他收留进了房间里。
因为后续许一零就跑去做副本任务了,拿到了名片后,就没有再关注副本里小彻斯特这边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他和伊最后的结局怎样。
哦,还有彻斯特身边那只叫江夜的小怪物。许一零单方面觉得那只小怪物极大概率活不下来,就像是伊·纳尔雅一样。
有怪物,就有针对怪物的组织,比如之前的地下基地,其规模不可能是某个单独的人或小团体,更像是01382内部存在的一个官方机构。
背后很可能是纳尔雅、索依兰尔及其他几个掌权的家族,所以才有实力去修建这样庞大的地下建筑。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艾尔肯尼,也就是彻斯特的塑料兄弟会出现。
熟虑过后,彻斯特选择用比较轻松的语气,和面前的血人搭话,“我确实听说过你,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你不在梦里,但也不在现实。”
“那这里是哪儿?”
“迷途。”
“那还真奇怪。谢谢你的回答,对了,你尸体在哪?需不需要我帮你把骨灰带出去埋了?”
“……”血人沉默了几秒,“我比你的状态好,你不需要可怜我。”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居然把我这种废物弄进这个洞穴里,想让我当山顶洞人吗。”
“让你成为你脚下活尸的一份子。”
“和你当同事?他们该不会想让我进来和你聊天吧,孤单寂寞冷的小王子。”彻斯特随口调侃了两句,但伊压根不搭理他,“只要一个小时内,你没能够离开,你就会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地上的活尸都是纳尔雅的贵族?”
“是,最后一批。除了你。”
组成人形状的血液不断流动,刺鼻的气息一点点散开,与危险与未知同伴而行。彻斯特镇定自若凝视着血人,许久才说出话,“我还挺珍贵的,那你可不可以——”
“怎么出去靠你自己,我帮不了你。”
学会抢答了,彻斯特心中腹诽。他又转头了看了眼雕塑,倒影中的血丝在渐渐缠绕上他的身躯,只不过他无法通过正常的眼睛看见。
“好吧,看来真的得快点走了。”
本来已经迈开腿走向洞穴墙壁的彻斯特又转头看向身后的血人,“等等,最后一个问题,海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当伊故意使用模棱两可的答案作答时,彻斯特就明白有些东西继续询问注定没有结果。
他回过头来,走向了他最开始查看的那幅仪式图案,背后是始终注视他身影的血人。
从系统中取出钢笔默,彻斯特开始填补墙面上的仪式缺口,也在这个过程中明白了什么是无视限制书写仪式。
随着最后的小缺口被连接上,仪式刻痕开始流动,本无生命的墙壁,旋转着绽放,如一朵昙花般盛开,淹没了彻斯特单薄的身躯……
再睁开眼。
他依旧躺在床上,刚刚的一切如同梦境,床铺凌乱不堪,枕头都错位到了身体旁边,衣服扔在地上互相堆叠。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针指向四点,旁边多了几根注射完的一次性针管。
第一次醒来时,桌子上并没有针管,彻斯特发觉了问题,但胃里面像是在翻江倒海,刚回归,他就差点因为强烈的胃痉挛直接去世。
这种痉挛不断发展,最后延伸至整个前腹部。彻斯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半被子都耷拉在了床下。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更糟糕的事儿发生时,要死要活的痛突然叠了debuff,彻斯特全身但凡可以看得见的血管突然变成了黑色。
“系统警告,彻斯特体内特殊毒性爆发,请尽快处理!请尽快处理!”
“妈的我怎么处……”彻斯特两眼一黑,耳朵开始幻听,重重叠叠的声音和摇晃的画面接连出现,差点把彻斯特脑子撑爆掉。
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个蜷缩在室内的孩子,看见了个肥头大耳赤身裸体的家伙,他感觉到严重的反胃。肉色的画面不断模糊,又在一个浑身是伤的金发女孩儿处突然清晰。
黛妮卡,黛妮卡……彻斯特自己的声音着不断重复,但是他明明没有想开口!身体就好像是机器彻底失控了。
画面毫无理由的转场,只感觉一片天旋地转过后,彻斯特在上下颠倒的医院病床上,他被长大的黛妮卡温柔的拉着一只手,“好好养病。其他事情不用管。”这句话还没结束,黛妮卡成熟的面容就扭曲成了只白脸红长牙的怪物。
医院纯白的天花板变得透明,他又看到了星星看到了很多星星,再次看到了黛妮卡的手,但不同的是她拿着很熟悉的小瓶子,带着标签boletour的小瓶子。
“咣当!”
彻斯特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头磕到了床头柜的边角,他瞬间体会到了内外交加的头痛欲裂,这也将他从幻觉与记忆叠加的状态中短暂拉了出来。
时而明晰时而迷蒙的地板上滴着的血,手耷拉在旁边,手背那些黑色的血管仿佛在蠕动。突然间彻斯特望见了模糊的脸,他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两眼一闭进入安详状态。
他诡异的做着幻觉延伸出的梦,梦见一艘满载着尸体的游轮,目睹了不少死状凄惨的尸体,彻斯特的母亲夹杂在最中央,被关在储物间的他被救了,却进入了另一个漆黑恐怖的地方。
说实话,这种扭曲半真实的梦充斥着惊悸,还不如黛妮卡出现的时候,至少那时候有光亮。虽然梦是第一视角,但做梦的人清楚记得这些和自己无关。
他本质是她,是许一零。
……
“主治提醒过他不要酗酒吸烟,不开玩笑,胃癌这么乱搞是要没命的!你是他家属,真的得好好监管下他。”
已经换上蓝白病号服的彻斯特茫然若迷中,隐约听到了护士的言语。什么样的蠢蛋得了胃癌还酗酒啊?呼,照顾照顾病人,小点声,好吵。
他略显无力的睁开眼睛向声源看去,忽然反应过来这人说的蠢蛋可能是自己,不,是彻斯特!真是个倒霉孩子……心绪恍惚间,一只结实的手轻轻将他额头上的碎发撸了上去。
定睛一看,彻斯特差点当场拔针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