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啊，今天留下来吃顿饭吧。我是真的有些想你了，最近总能梦到我和你参军的日子，一开始我们是清朝的武官，后来又成了新政府的人，你说说这世道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凌坤开口道。

    佟长年说：“世道在变，人心不能变。”

    凌坤笑了笑，眼睛里有一抹暗色闪过，“你说的是，人心不能变。”

    顿了一会儿，凌坤说：“云熵前不久去学堂了，他适应得不错，不过前两天黄老大的找上了我，说云熵弄死了他的人。”

    佟长年静静听着没有发表看法，凌坤又喝了一口茶，说：“云熵遗传了阿雪的聪明。在学校他没有把人杀死，他叫两个保镖给左家的两个儿子脸上抹了炭灰，左铠没认出儿子让手底下人把儿子打死了。”

    佟长年说：“那这两条命算不到二少爷头上。”

    随意挥了挥手，凌坤说：“一个左家我不放在眼里，不过我有些担心云熵的身体，让他去学堂或许不是好事。”

    佟长年说：“二少爷年纪不小了，他有自己的判断。大帅也说了二少爷和夫人很像，夫人年轻的时候上过学堂也去过前线，想来二少爷也是不愿意再继续待在凌府的。

    佟某再多说两句，大帅就两个儿子，总要让二少爷长大，他不可能一辈子在大帅的羽翼下。我听说二少爷近来身体好了不少，这也是好事。”

    凌坤笑意不达眼底，今天请佟长年来是为了试探，如今见佟长年似乎对那件事一无所知，只以为凌云熵是身体差，他的心也就放了下去。

    凌云熵宴会上主动要去学堂，当时佟长年还主动帮了腔，凌坤担心佟长年是知道了什么，两人搞了个里应外合，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凌坤最害怕就是凌云熵造他的反。既然一出生就被当成了弃子，凌云熵就应该安守本分。

    “是，是……老大没什么建树，只有云熵能挑起大梁了。”

    嘴上这么说着，凌坤却知道，凌云熵是活不长的，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凌家交给凌云熵。

    ……

    一到夜里，凌府彻底安静了下来。

    以往凌坤不喜欢吵闹，夜里十点过后不允许下人到处走，可今天才八点多，凌府就已经陷入了死寂。

    因为……凌府闹鬼了。

    凌家人第一次见鬼是十天前晚上九点多，凌府的下人小东半夜起床上厕所，上完厕所之后，小东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厕所距离下人的房间很远，小东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走着，心里还在骂今晚的厨师做的菜没有油水。

    小东打了个喷嚏，打完喷嚏之后他悚然一惊，因为他看到一个红影从他面前掠过，轻飘飘地进了主楼。

    主楼住的是大帅和太太们，下人平时是不会进去的。

    小东揉了揉眼睛，在心里琢磨着难道是哪位太太起夜？可府上哪个太太会穿红色的旗袍呢？以前倒是有一位姨太太喜欢，不过姨太太已经过世了。

    小东甩了甩脑袋打算继续往住处走，结果忽然看见灯亮了。亮的灯是主楼的第三楼，三楼住着六姨太和九姨太。

    三楼的尽头是进口玻璃做成的落地窗，落地窗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小东眨了眨眼，他视力很不错，透过彩色的玻璃看到了一道人影，有一个人站在玻璃后面。

    刚才穿着红衣的人进楼也才过了几十秒，短短几十秒的时候是不可能到三楼的，所以小东下意识判断三楼玻璃倒映出来的人不是那红衣女人。

    不过很快，小东看到窗户被推开了，落地窗的结构是上面半圆下面正方形，上面的半圆是可以推开的。

    然后，小东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坐在床边，她黝黑的头发、冷白的面庞还有红色的绣花鞋都是那么的刺眼。

    没等小东大叫出声，女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三楼一跃而下。

    小东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这声尖叫打破了凌府的寂静。

    事后，凌坤对小东百般拷问，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凌府真的闹鬼了。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有凌云熵在，鬼怎么会跑到主楼闹事？

    凌坤脸色阴晴不定，立刻让人去了城外请林道长。

    ……

    刘伯拍了拍凌云熵的门，“二少爷，老爷让你今天务必出席，林道长来了府上，老爷说您得去见一见啊？。”

    房间里，陈明川问凌云熵，“林道长是谁？”

    凌云熵取出了胸口处的玉佩，“给我玉佩的人。”

    也是害了他的人，凌云熵在心里冷笑。

    为了不让凌坤看出端倪，凌云熵一直没有取下这枚玉佩。其实也不用取，凌云熵曾经找人看过这枚玉佩，确实有驱鬼辟邪，稳固灵魂的用处。

    凌云熵已经猜到了凌坤为什么找他，他对陈明川说：“待会可能会暴露你的纯阳之体，不过别担心，我会保住你。”

    按理来说陈明川是纯阳之体应该被凌府奉为上宾才对，但凌云熵却说要保住自己，陈明川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不过他相信凌云熵能解决。

    屋外刘伯还在拍门，“少爷，老爷又派人来催了，这一次您可一定要去，不然老爷要发火了。”

    凌云熵拉开了门，冷声道：“除了林道长还有谁来了？”

    刘伯说：“好像佟师长也来了，还有……还有夫人也下楼了。”

    凌云熵带着陈明川一起去了主楼，进去之后发现现场气氛很诡异。

    凌坤坐在主位，脸色有些不太好。佟长年就在他旁边，见凌云熵进来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

    七八个姨太太搅弄着手帕坐在沙发上，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恐惧，陈明川猜测应该是和最近凌府闹鬼有关，这件事闹挺大的。

    凌坤旁边还坐着一个陈明川没有见过的女人，女人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神情非常的冷淡，头发白了许多，不过脸依旧是好看的。

    陈明川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凌云熵的母亲，凌府大夫人兰雪了。

    兰雪眼睛看向了凌云熵，她眼里含着一层泪，不过在泪水流下来之前她用手帕擦了擦。

    “云熵，快过来坐。”凌坤开口道。

    凌云熵坐在了椅子上，开口道：“父亲叫我来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