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川感觉到周遭气温下降，他回过头看到了冤魂。

    “不是它们不放过你，是你坏事做尽。”

    林天翔眼神淬了毒一样盯着后面的墙壁，手却在不停地发抖。

    江戚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只看到一片洁白的墙壁。

    忽然林天翔拿着手术刀冲出了手术室，然而身后的冤魂如影随形，不管他躲到哪里都紧紧地跟着他。

    陈明川对江戚说：“要不要跟上去？”

    江戚摇了摇头，“那些冤魂愿意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吧，警察应该也快来了。”

    林天翔慌不择路之下跑回了他的办公室，把埋在地板上的符纸找了出来。

    他双目血红地瞪着周围，“你们……你们没办法靠近我的，我有大师给的符纸。”

    腾地一下林天翔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了，把他的手掌心给烧到了。

    林天翔叫了一声，他几乎要崩溃了，“不肯放过我，都不肯放过我。”

    面临死亡的恐惧，林天翔反而笑了出来，“我死也要拉垫背的，我不会孤零零的死，你们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所有人，所有鬼，都要给我陪葬。”

    神经质地念完这段话之后，林天翔从办公室的角落里拎出来了一桶汽油，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用来毁尸灭迹，但现在却成了他报复的工具。

    林天翔做事很快，他的眼神直勾勾地像个疯子，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把汽油撒在了窗帘还有房间里的文件上，点燃了办公室之后，他又如法炮制把二楼的其他房间点燃了。

    冤魂们想要阻止，然而林天翔已经疯了，他就当没有看到身后的鬼魂，甚至还往鬼魂身上倒了汽油。

    一个人内心坚定的情况下，鬼魂也没办法影响他的行为。

    火烧得猛烈，二楼的病人眼看起了火飞快地冲了出去。

    其他楼层的病人也都大喊大叫着往下跑。

    陈明川和江戚下到三楼的时候就被烟雾给呛到了，他们原本处在顶楼，所以比其他人下来得更晚。

    林天翔的行动能力把陈明川都惊到了，才过去五分钟不到，他就把二楼给点燃了。

    江戚走在前面，他看着二楼的火光说：“下不去，火太大了。”

    陈明川看了一眼窗户，“顺着管道爬。”

    点了点头，江戚打开了窗，他说：“我先试一试，成功了在下面接你。”

    陈明川说：“好。”

    江戚的身手不错，他踩在窗台上，没多久就抱着管道踩到了草地上。

    “别害怕，我在下面接着你。”江戚朝着陈明川说。

    然而让江戚有些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陈明川动作利索地翻出了窗，抱着管道滑下来，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很稳。

    见陈明川落地以后，江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江戚突然伸手抱住了陈明川，这个拥抱蕴含了太多的情绪，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陈明川也没有推开他。

    感受着陈明川温热的体温，江戚更加用力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短暂的拥抱过后，江戚拨打了消防队的电话。

    与此同时，警笛声响了起来，江戚的妈妈带着警察赶了过来。

    江妈妈看着熊熊大火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江戚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江妈妈捶了捶他的肩膀，“居然做这么危险的事，你是想让你妈担心死啊？不是说了你的安全第一吗？”

    江戚笑了笑，“已经没事了。”

    警察和消防员开始了救火救人工作，最后疗养院的病人一个没死。

    角落里，警察找到了疯疯癫癫的林天翔，他们把林天翔押上了警车，监控走廊的视频显示火是林天翔放的。

    再加上江妈妈给的检举材料，林天翔一定会被判死刑。

    一场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疗养院最后的一点火苗被扑灭了，空气中弥漫着大火之后的烟味。

    这所承载了许多罪恶和冤孽的建筑，最终在火光熄灭后变得灰暗。

    陈明川目光平静地看着疗养院，一道道深灰色的影子出现在了疗养院的大门口，他们注视着陈明川，眼里有感激。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走到了陈明川和江戚身边，她的嘴唇动了动，陈明川听到了她说的话。

    “帮我谢谢哥哥，让他好好照顾爸妈。”

    江戚看到陈明川的目光投放到了别处，他微微攥紧了手，“你看到我妹妹了吗？”

    陈明川点头，“她说谢谢你，让你好好照顾爸妈。”

    江戚眼眶微红，他轻声道：“我会的。”

    陈明川握住江戚的手，他抬起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她在那里看着你。”

    江戚看向不远处，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的心却抽痛了一下。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身穿白裙的许静媛，在笑着喊他哥哥。

    一阵微风吹过，江戚的脸颊像是被什么抚摸了一下。

    “哥哥，再见。”

    江戚什么也没有听到，但陈明川向他转述了这句话。

    陈明川握紧了江戚的手，“她的怨气都消散了，可以去投胎了，别难过。”

    江戚回握住了陈明川的手，他朝着陈明川笑了笑。

    天微微亮的时候，江戚和陈明川坐警车去了警察局做笔录，做完笔录之后他们在门口看到了等他们的江妈妈。

    江妈妈看了看陈明川，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孩儿？”

    江戚咳嗽了一声，“他叫陈明川。”

    陈明川对江妈妈说：“阿姨好。”

    江妈妈笑了笑，“你好啊，这次的事情真的要多谢你了。”

    “我也是被盯上的人之一，应该的。”陈明川说。

    江妈妈开车带陈明川和江戚去吃了饭，吃饭过后江妈妈先回去了。

    她看出来江戚和陈明川还有话要说，所以也没有催江戚回去。

    陈明川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原主爸爸陈富国打过来的。

    “小川，警察打电话到家里了，爸之前真的不知道疗养院是那种情况。你弟弟生病了我没法来警察局接你，我微信转你点钱，你自己打车回来。”

    陈明川说：“不用了，我已经打算在外面住，不会回去了。”

    “怎么能不回来，你是不是在怪我？”陈富国说。

    陈明川语气平淡：“因为你的忽视和区别对待我才生病，之后你对我不管不问现在也不用再装好父亲了，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儿子了，也别再打电话过来，我觉得恶心。”

    后面那段话是陈明川替原主的，这样的家人本来就不值得原主再留恋，原主在自杀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所谓的家人。

    陈富国那边惊讶地骂了两句，不过很快电话被后妈拿了过去，说陈明川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反正他也成年了，家里也没有义务再养他。

    挂断电话，陈明川看着江戚说：“江医生，你还收留我吗？”

    江戚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激动，他压低声音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不是收留，是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顿了顿，江戚垂眼看着陈明川，“我喜欢你，陈明川。”

    告白之后江戚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陈明川才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他一个刚成年没有收入的少年，似乎处在弱势。

    而这时候江戚告白就有点像在趁火打劫了。

    不等陈明川开口，江戚立刻解释道：“我刚才脑子一热就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没有要逼你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我送你到我的住处，我回家里住，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看到江戚着急解释的样子，陈明川没忍住笑了。

    “怎么不问问我对你什么想法？”

    江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明川的笑脸，尽管心里隐隐觉得陈明川可能也是喜欢他的，但他不敢确认。

    “所以你是什么想法？”江戚问道。

    陈明川说：“我也喜欢你，江医生。”

    他对江戚的感情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中产生的，办公室例外的零食，精心挑选的衣服，还有江戚看向他时温柔又克制的眼神，都让陈明川喜欢。

    江戚伸出手抱住了陈明川，他的拥抱温和又有力，像他这个人一样。

    许久过后，路人异样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江戚置若罔闻。

    松开陈明川以后，江戚抓住了陈明川手，“我带你回家。”

    陈明川回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好。”

    ——

    陈明川住进江戚家里的第一天，江戚表面上冷静，其实心底的激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带着陈明川去了商场买衣服，一年四季的都买了个遍，除了衣服之外他还给陈明川重新买了手机电脑。

    小区楼下的超市也像是被打劫了一样，江戚把家里原本的牙刷、帕子、茶杯全都扔了，通通换成了情侣款。

    江戚在用行动证明他是陈明川的男朋友，他要让陈明川从头到脚都刻上他的名字。

    晚上，买了一天东西的陈明川终于可以歇一歇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逛过了。

    江戚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看到陈明川吃菜的样子，他暌违已久地感觉到了幸福和安宁。

    吃过饭之后，江戚还想矜持一下，他给陈明川介绍了一下房间，“主卧和三间卧室，你想睡哪间？”

    陈明川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不和我一起住？”

    江戚轻咳一声，“可以吗？我怕你不习惯。”

    毕竟陈明川年纪比他小，所以江戚不想欺负陈明川，他想把主动权放在陈明川手里。

    陈明川说：“我没什么不习惯，我们一起睡主卧，要是你不想就算了。”

    江戚连忙道：“主卧床已经铺好了。”

    他生怕陈明川反悔一样，拉着陈明川的手进了主卧。

    江戚自认不是柳下惠，他只是害怕陈明川受伤，虽然陈明川答应过他不自残，看着也和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

    可江戚总会梦到陈明川自残的模样，他不愿意让陈明川和他在一起有半点的不舒心。

    房间里，江戚说：“我警察局的朋友说，林天翔还有疗养院的医护人员都被逮捕了，他们很快会被判刑。

    不过那些藏在深处的买家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他们有的背景很大，所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被揪出来的。”

    这个结局也在陈明川意料之中，他说：“起火的时候我看到林天翔背后跟了很多冤魂，他在牢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一个月后传出消息，林天翔在牢里面疯了，其他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也都疯了。

    犯人集体疯掉，这件事在社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正当人们猜测他们是为了躲避法律制裁故意装疯的时候，林天翔死了。

    陈明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没什么波澜，大概是冤魂们觉得死刑太便宜他了，才对他动了手。

    因为出于人道主义，死刑并不会让犯人承受过多痛苦。

    但林天翔是被冤魂活生生吓死的，死的时候一定痛苦至极。

    林天翔死了之后，陈明川和江戚请了两个道士超度疗养院的冤魂。

    在和道士聊天的时候他们知道，一个出了名挣黑心钱的道士因为业孽反噬猝死了。

    这个道士就是当初帮林天翔镇压鬼魂的道士，因为并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害别人的举动，他逃脱了法律制裁，但是报应还是到了他头上。

    一切尘埃落定后，江戚带陈明川见了父母。

    江妈妈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很快接受了，江爸爸虽然有些不能接受，但是他常年在国外和江戚相处时间不多，他也没对江戚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年过后陈明川上了大学，江戚没让他住校，每天医院学校两头跑，下了班就去学校接陈明川。

    溪木疗养院没了之后，江戚创办了一家精神病院，他本来就对精神病学感兴趣，之前如果不是为了调查真相，他毕业的第一步就是创办医院。

    十年过后，江戚创办的精神病院成了市里面最大的精神病院，收容了上千精神病人。

    陈明川则选择了自由职业，比起朝九晚五工作，自由职业更适合他。

    （本世界完，下个世界是西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