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这时,一声惊雷从天空中炸裂开来,紧接着下起了滔天大雨。
窗外狂风大作,吓得阮川急忙手动关上了窗户,坐在副驾驶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你至于吗?不就是打雷吗?”白岚觉得阮川有点弱鸡,不太厚道地笑了。
阮川声音哆嗦道:“应激反应了,我爸遇害当晚就是这样的鬼天气。”
白岚犹豫了几秒,伸手摸狗头似的安抚道:“好啦,不怕!不怕!没事的!有我在呢!”
阮川一个激灵,挣脱开她的手,“别对男人动手动脚,注意点儿分寸,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句话形容你再合适不过。”白岚一脸不爽道。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如同山顶上的瀑布流,疯狂地倾斜而下。
此时此刻,除了阮川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还有一个人正在黑夜中身心煎熬。
周宇放学之后,数学老师又将他单独留了下来,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羞辱。
办公室里面其他几个科目老师都在那边憋笑,似乎羞辱他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周宇,你不认识阿迪达斯的logo吗?这里有三道杠,你这才两道杠。”
“周宇,我跟你说,买不起名牌就老老实实穿布鞋,你们农村人不都是穿布鞋吗?”
“你看起来挺委屈啊?周宇,不是老师针对你,是你这孩子确实三观不正,又不知道好好学习。”
“我听说你妈端盘子,你爸在厂里三班倒,养活你一个孩子应该还好吧,你说说你自己,一点都不要求进步,拉垮了班级总分,高考注定会拉垮学校的升学率。你这孩子活在世上就是给人添堵的,我们班怎么会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气死了.......”
最后要不是教导主任通知老师们去开会,赵明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回家路上,周宇捡到一个毛绒人偶公仔,觉得人偶眉眼之间和数学老师神似,一样令人讨厌。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周宇坐在关了灯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数根牙签,一根一根刺入了人偶的全身。
黑暗中的人偶在朦胧的光线下面,像一个身体长满刺,蜷缩着的刺猬一般。
白天的周宇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学校,到了晚上在学校感受到了屈辱就会变成恨意席卷全身。
如果不是为了满足父母望子成龙的愿望,他绝不会拔掉自己身上的刺,选择在学校当一只鸵鸟。
他又想起今天白天在课堂上,赵明羞辱自己的画面。
“周宇,这道题目班上同学都会做,就你一个人不会做。我是真没想到你脑子这么笨,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你不如找个化粪池去吃屎吧!我真替你爸妈感到悲哀,辛辛苦苦打工赚钱供你读书,就供出了你这么一个学渣出来。如果我是你,立马找个高楼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周宇想起白天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毫不留情拿着他的试卷对着台下的学生展示,这家伙不停羞辱他。
当时台下学生一个个噤若寒蝉,数学老师似乎不满意这样的反应,数学课代表李东眼力劲儿强,一个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有了李东带头,全班同学哄然大笑,数学老师越发兴奋,指着他继续羞辱:
“你妈逼得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真是越看你越不顺眼,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我跟你说这道题目都不会做,你想考上普通大学都是痴人说梦。
龙凤龙凤生凤 ,人家都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周宇,你说说你会什么?你除了给班级拖后腿,将来给学校升学率拖后腿,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数学老师这句话,像是被录进了复读机,一遍一遍回荡在周宇的耳边,字字如同刀子划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原本他已经努力压住这口恶气,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数学老师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刚刚,数学老师在班级群里展示了白天的数学小测试,全班同学成绩都过关了,唯独重点点名了周宇的名字。
“这次全班同学都很努力,如果不是因为周宇数学考了六分,我们这次在全年级数学平均分第一名稳了。”
此话一出口,班级群里炸开了锅,大家纷纷阴阳怪气指责周宇。
周宇看着他们充满羞辱的语言,两行屈辱的热泪涌出。
数学老师在班上不讲课,私底下召集全班学生开小灶补课,试卷上的题目基本上都没有在课堂上面讲过。
周宇作为班上的穷学生,根本交不起一节课五百块的的费用,数学老师非但没有同情,甚至认为他故意哭穷,不愿意缴这笔费用,因此对自己怀恨在心。
既然如此,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赵明,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周宇满脸煞气在屋子里面翻找着什么,找了半天除了手中的美工刀,没有发现能够将人变成刺猬的工具。
看着餐桌上的作业堆积如山,然而,周宇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做那些题目,他的人生似乎已经毁了,被数学老师毁了,被那个叫赵明的男人毁了。
突然,周宇灵光乍现,想到了小区对面不远处的烧烤一条街。
赵明就住在那边附近,几次路过的时候,他遇见过赵明在一家烧烤店和朋友喝酒吹牛。
仔细回想之后,好像每次都是周五晚上的时候遇见赵明,还有几次他看见赵明喝得酩酊大醉。
如果赵明这周五还会出现在那家“野马烧烤店”,岂不就是今天晚上?
想到这里,周宇感到浑身血液上涌,大脑里面已经忘记了第二天和阮川面谈的事情。
烧烤一条街那边最不缺的就是串羊肉串的铁签子,想要将赵明杀害之后变成一个刺猬男尸,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手中那只毛绒人偶,上面扎满了牙签,昏暗的视线下面,周宇仿佛看到赵明被杀之后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