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荃讲了个开头许婧心里就已经有成算了。

    李学义这个人肯定要处理，不能留，但是处理的方式要好好想。

    她们都知道，李学义自己也知道，明面上他什么都没做错，没有任何把柄，而童愿跟他是有劳务合同的，合同保护公司，也在最低限度保护员工，是有违约金条款的，没有合适的理由，许婧不能随随便便把李学义踢出去。

    季荃看许婧表情严肃半天没说话，心里就慌了，本来鼓起的那点勇气的小火花一下子被掐灭，她又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躲到殷筱晓身边。

    殷筱晓一把抓住她。

    殷筱晓比许婧更懂这里面的事情，知道得也更早，心里早有想法：“他私下拉群说的那些话可以用，把违约和解约责任往他身上推。”

    许婧想了想却摇头：“不够。这种人一定会纠缠，我们前脚提解约后脚他就知道是因为季荃。他解约了光棍一条，真的跟你打官司做仲裁，他知道童愿里面是什么样，我们不是那种大公司，才勉勉强强有戏上，跟他折腾不起。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于是殷筱晓和许婧一起表情严肃不说话了。

    季荃这才知道这两位是在替她想办法。殷筱晓陪她回去那次她很感动，觉得自己有同伴了，很有安全感；但这次连许婧都一起为她的事情发愁，甚至要踢走李学义，她反而不安起来。

    “许……许导，要不算了，殷姐警告过他了，他之后肯定不敢的……别、别耽误演出……”

    殷筱晓听她这么说马上把眉毛一横，瞪她：“我们在给谁想办法！你怂什么！”

    季荃被她吓得不轻，本来就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一下露出这种生气失望的样子，她心里更难受，更不敢说话了。

    还好许婧能替季荃说：“你凶她干嘛，她也是担心影响到剧组，又不是她的错，你有火冲李学义发去。”

    许婧是真的能理解季荃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是不争气，不敢斗，你从她履历上都能看出来，一个成绩不好艺校出来自己找工作的小姑娘，工作第一年，她能有什么社会阅历，知道求助就不错了，再单纯一点，傻一点的，就像殷筱晓以前那只小耗子，直接被骗了的大把人在。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反抗，先天的环境没教过，后天还来不及学，就这样，数不清的人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一路往下走到没有回头路的地方了。

    许婧也是在自况。

    不过殷筱晓会应激也很正常，她帮过人，没得到好结果，很怕这一个也一样。

    许婧叹气，烦躁的时候就感觉口渴，想喝水，想到之前那杯奶茶，顺嘴问季荃：“他给你奶茶你就接着呗，面上装一下，大不了之后还他钱，不至于闹成那样，对你自己也不好。”

    殷筱晓翻了个白眼：“他送东西她给钱，她什么都没落下，他白捡一个追求的名声，而且这种事情有了来往就说不清了知道吗，这种人一点机会都不能给。”

    许婧受教地点头，她确实不懂这些。

    没想到季荃说：“不是……他，李学义，他会往喝的里下药。”

    许婧和殷筱晓蹭的就把头甩过去看着她。

    “什么下药？”

    “就……就是，我们之前排练结束聚餐，他们喝了点酒，李学义就说，跟男的喝没意思，要有女孩子，再加点料，就……就能……”

    季荃没说完，许婧看殷筱晓就要炸了，赶紧拉住人，“别急，别急，把柄这不就来了，你炸了把柄就没了……”

    当天晚上演出结束，其他人都散了，殷筱晓就拉着许婧把李学义喊到童愿的大会议室里。许婧跟李学义两个人在里面对坐，外面灯都熄了，只有会议室亮堂着。

    其实按许婧的想法可以再等两天，手里的把握更足一些，但是殷筱晓等不了，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有杨东健这一粒大的已经够膈应她的了，她弄不掉大的，弄小的总可以吧。

    “许导，什么事？我晚上哪里表现得不好？”

    许婧摇头，殷筱晓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张A4纸，啪的一下就拍在李学义面前了。

    解约协议。

    李学义挑眉，看到殷筱晓和解约，他就明白了。

    “许导，我都说了是误会了，无凭无据的，就因为两句闲话，你就要开我？”

    许婧干巴巴地先把该说的话说了：“公司经过再三讨论，认为你不太适合我们的项目，所以跟你解约，不是因为什么闲话。”

    李学义看了许婧一会儿，忽然长长地舒了口气，体态也变了，同样是坐着，莫名就冒出一股懒散的不着调的劲儿。

    “什么狗屁项目……”他含混着嘀咕，然后一拍桌子，“不就是那个女的跟你面前说我了么，你当然信她不信我，她多可怜，加上边上这个‘女侠’，”他用大拇指指着殷筱晓，“解约是吧，行啊，你叫那个女的把吃我的拿我的还回来，然后公司无缘无故开除我，违约金也要商量下吧？”

    许婧惊讶：“她吃你拿你什么了？”

    李学义一副理所当然：“我给她买奶茶了吧？”

    “她没喝，是我接的。”

    “那你也得把钱给我。还有我每天送她回家，都是陪她走路，我自己半夜再打车回自己家，打车费得她出吧？”

    许婧惊讶得说不出话了，她转头看看殷筱晓，殷筱晓站在李学义背后，双手抱胸，一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许婧接触过最差的男人也就是蒋继明那样了，蒋继明吃绝户也是盯着大头吃，这点零碎的付出他不在乎，干不出这种事，今天她算开眼了。

    她忍不住问：“你自己说的你追求她，买吃买喝都是你自愿给她花的钱，还有打车，你不送她你就不打车了？那你追她期间的水电费要不要也让她还你？”

    “那当然，我是正经人，我追她奔着跟她结婚去的，她不答应，我浪费在她身上的时间谁赔我？这时间我追别的人早答应跟我结婚了，你说她是不是欠——操！”

    殷筱晓懒得再听这种鬼话，直接一脚踹到李学义的椅子上。

    她没许婧那么好心，愿意给人渣自白的机会，“她拒绝你八百遍了，别什么屎都往人身上蹭，赶紧签了协议滚蛋。”

    “签什么签，你俩跟她一伙的。我不光要她还钱，还有你们，公司欠我的违约金也要给我！”

    许婧和殷筱晓对视一眼，许婧说：“公司也不会给你违约金。你签了解约协议，是对你自己好，我们知道你干了什么。”

    李学义不屑：“我干什么了我？”

    许婧说：“你是不是给季荃的奶茶里下药了？”

    李学义的表情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