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聊到这，几人顺便又定了历练的方向。

    说是定，实际上就是说了大概的路线，历练通常是没有目的地的，喜欢什么地方就往什么地方钻。

    山野城池都可以是历练的一环。

    不过，知道哪里可能有好的机缘，便往那些个地方去，也是历练的一种。

    叶沫和席雅诗都是第一次以自己为意志决定出去历练，因此兴奋地聊了很多。

    萧星辰本就是从修真界摸爬滚打上来，才成为紫霜宗弟子的，对外界的印象比叶沫两人深刻许多，因此倒是算不上兴奋。

    待说到最后，差不多将该说的都说完，这才一个个回房。

    ……

    庆功宴。

    仙门大会的最后一天，从早晨开始就很热闹。

    之前或多或少都有待在房间中闭关的人，这一天却都全部出来了。

    清圣台很大，几百号人全出来也完全不显得拥挤，但到底是热闹了许多。

    待到这些人全都集中在大殿中时，便会显得更为热闹。

    叶沫一大早就被席雅诗拉出来了，包括她在内的，紫霜宗的弟子都三三两两凑在一团。

    因为这庆功宴，并不是清圣台主办的，准确来讲是众多仙门数百年以来形成的传统，基本所有参加的弟子，都会在这天参与大殿的布置。

    然后有长老们作为指挥。

    虽然大体布置都差不多，但每个宗门都有代表着各自风格的部分，又显出一些差异来。

    无论是叶沫还是扶夜，两人都在忙碌的队伍中。

    只是两人今天的接触依旧不多。

    叶沫所负责的，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工作量很轻，尤其知道叶沫喜欢吃东西，还专门让叶沫负责食物的管理和摆盘。

    扶夜就不一样了。

    他什么都要忙，因为一直都很靠谱，长老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更具体的事，大家问的都是扶夜。

    而除了这边的布置以外，扶夜还需要管梵天城的事。

    通过心声叶沫得知，阵法最后的位置便是这大殿，这里平时进不来，只有宴席的时候才会打开。

    白日里就需要各种踩点，选择最合适的位置。

    然后找机会将准备好的暗桩埋进去。

    说的容易，但人多眼杂，光是不着痕迹地踩点就不容易了，更别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下暗桩。

    扶夜从某一时刻开始，眉头就是隐约皱着的。

    但他与人说话的态度尚且柔和，今日事多，大家都不会将扶夜这点和往常的不一样放在心上。

    叶沫有时，会不太自觉地观察扶夜的举动。

    扶夜今天明显是带有些烦躁的，和以往很明显的不同，脑子中塞满各种事，好像腾不出任何空间来。

    【紫霜宗这里位置不合适。】

    【走不开。】

    【我本以为这种小事不需要我管。】

    【不想干了。】

    叶沫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心声。

    然后某一瞬间，扶夜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叶沫所在的方向。

    而此时正好，叶沫也在看着他。

    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叶沫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她在看我。】

    这句心声明显带了几分高兴。

    【无论好感如何，应当是能证明她是在意我的。】

    【若不在意，又为何要看我？】

    从这个时候开始，扶夜就有些不对劲了。

    叶沫再看过去的时候，扶夜微微皱起的眉已经平下了，唇边重新带起与以往差不太多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好像恍然间变了些。

    这段时间，叶沫和扶夜接触又少，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有几分僵硬的。

    趁着这样的疏离感，叶沫原本是打算就这样直接暂时远离扶夜。

    她知道，只要攻略任务还在，她和扶夜之间是不会真正的断开联系的。

    而叶沫也只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冷静，让自己能够以一种接近于平静的心态，在往后的时间中应对着扶夜。

    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叶沫的计划出现了些许偏差。

    扶夜仅仅是因为她这一眼，仅仅是知道叶沫在看着她，就连好感度都不曾有丝毫变化，心情就好转起来了。

    叶沫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认真。

    但是在这时候，却让叶沫感觉复杂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不太清楚扶夜的想法，也一直不相信扶夜会对她真正抱有什么感情。

    所有的关照，对好感度的在意，无非就是因为攻略任务而已。

    包括之前的生气。

    她不是很清楚扶夜那算不算生气，还是因为任务的不进展而难有的挫败。

    反正这很小一段时间的冷淡，在之前其实是加重了叶沫的防备的。

    但这一点点的防备，却因为心声和情绪上表现出来的在意，让叶沫又产生了一丝动摇。

    扶夜真的会是那种，因为任务的一点点进展，就会变得开心的人吗？

    想着这段时间，通过心声，或多或少围观着阵法的进度，叶沫十分清楚，扶夜对待需要做的事，是十分冷静甚至冷酷的。

    无论他外表是什么样子，心情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动摇。

    冷静到甚至让叶沫感觉到几分麻木的程度。

    此时不说扶夜的表情，就说他心声所表达的情绪，都是以前叶沫从没在他这里感受到的。

    这样的不一样，让叶沫感觉隐隐迷惑了起来。

    一瞬间的时间很短，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感觉。

    叶沫很清楚地感受到心中感觉的变化，于是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做着手中的事，刻意不去听扶夜的心声。

    扶夜却好像一扫之前不知道是失落还是生气的情绪，往叶沫的方向走来。

    走至她身边时，说：“今日是最后一天了。”

    叶沫顿了顿，对上扶夜的眼睛。

    扶夜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叶沫有些说不清楚，很深邃，像是漩涡一样，能吞没无数东西。

    却又在某一个时间，又能让人感觉到温柔。

    那是一种让人有些难以拒绝，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吸引人的感觉。

    叶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所动摇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只能尽量去忽视。

    她低下头，避开扶夜的眼睛，应了一声，话语不算冷淡也不算亲近。

    “仙门大会结束之后，师兄准备去做什么？”

    除了对扶夜，甚至于自己感情的防备以外，让叶沫保持理智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梵天城。

    如之前扶夜执行的任务，还有这段时间忙着的阵法，全都是在做梵天城的事。

    这些事叶沫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去管，可她十分清楚的是，扶夜所做的，是一件完全和修真界全体站在对立面的事。

    如今他尚且还只是在做一些布置，那些寻仇，屠一族甚至残害修真界的人的事，他尚还没有做。

    但叶沫清晰的记得，梵天城出世，扶夜叛出的那一天，整个修真界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无数人被亲近之人背叛。

    那些埋伏在宗门世家城池中的人，能在暴露的一瞬间，毫不留情地伤害相处了几十上百年的亲朋好友，甚至夺去其性命。

    叶沫如今无能为力，但她提前知道剧情，哪怕没亲眼看到也十分清楚那一天的惨剧。

    所以有一件事，叶沫是能预想到的。

    有朝一日，等扶夜或者说梵天城完成布置之前，叶沫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值得信赖的人。

    能不能摧毁梵天城的计划，叶沫不知道。

    但她十分清楚，到了那时，她和扶夜，便会成为彻底的对立面。

    待到那时，待到扶夜将所有事情都做出来的时候。

    她和扶夜，便会成为彻底的对立面。

    对一个真正残忍无情，屠杀无辜的反派，叶沫也不可能会对他产生任何一点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