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的牛大伯筹划之中，只要有两千颗炽热的心，那几千亩待耕的沃土，便能在夏天到来之前破土成田；若是再有五千条勤快的胳膊，便能助至少两千块肥美之地赶上今年的春天播种。

    于是，这位牛大伯故作轻松，朝着四周的一圈村巫发问：“其实呀，种出来的粮食和山林里的猎物相比，口感和营养可差远了，顶多填饱肚皮罢了。”

    “所以我也不知你们对这种技艺是否有兴趣，有心学的话就派人过来吧，黑石屯会免费传下这些本事。”他的语气平静却饱含期望。

    话音刚落，青羽寨的长者立即嚷嚷起来：“我们青羽寨非常、非常乐意，就看咱能派多少人来学了。”

    别的村落也毫不示弱，头颅齐刷刷地点个不停。显而易见，这样的农耕技术是平原部落的独特财富，早被大家期盼已久。

    闻此，牛大伯脸上闪过一丝难色：“教手艺不成问题，只是如今你们也知道，黑石屯实在人力匮乏；因此人多了，恐怕我们就无法负担口粮供给了。”

    不待牛大伯说完，青羽寨的老者便插话说：“牛大伯安心，学到这样的珍贵种地法门，就是咱们莫大的幸运，怎么还需要您供饭呢。我们青羽寨打算派人五百，边学习边帮忙，食宿问题自家解决。”

    老人的话语一落，其他村巫纷纷深表同意，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各自的派出计划。

    牛大伯细细统计后，惊觉不计薪酬的劳动力竟达六千二百之巨，而且还无需提供食宿。

    想到此处，牛大伯心头满是喜悦：“技艺是白教的，但我可没说种子也是白送啊！”

    数日后，灰洞庄的一队五百人风尘仆仆地来到黑石屯。牛大伯顺手就把他们送入山林中，教他们扛起大斧，开始劈柴抬木头，他说这叫做开田——耕种的第一课。

    更令牛大伯啼笑皆非的是，这些憨厚的灰洞庄人竟毫无疑虑，天真相信了他的指导。

    在村巫的强调下，他们明白了那高端的农耕术何等重要，这般难得的学习机会又多么宝贵。终于，他们仿佛注射了鸡血，满腔热情投入了山林，与那些需几人齐心协力才能环抱的大树斗争！

    日出之时，当黑石屯的乡亲还在梦中打着呵欠，便已惊讶地看到灰洞庄的人勤劳起早，在村外的山林中忙忙碌碌。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让始作俑者牛大伯都感动不已。

    他心底默默立下承诺：往后对灰洞庄的种子供应，怎么也要打个九折……

    接着，其他的村落成员相继赶到。和灰洞庄相似的场景在他们身上重现。

    土地清理工作骤然加速，城外的旷地上堆积的原始大树犹如小山，昭示着大片的林地已被成功清空。

    估计这上千亩地的面积，牛大伯终于开始教导其他村的同伴们第二步耕作秘笈——火耕。

    火耕——听起来清新脱俗的名称，其实是沿着未砍伐的林缘挖掘防火壕沟，接着，牛大伯指引众人手持火把，燃烧那被烈日晒干的灌木、枯枝、甚至是裸露的树桩。

    玩笑归玩笑，传授真正的农耕技术时，牛大伯绝不保留。随后的时光，这六千两百多人的大军，部分依然砍伐树木，但各村按比例抽取人力，一对一接受黑石屯村民的亲身传授。

    他们深挖土地，混合草灰与土壤，同时清除刺藤和小石子，集中起来让专人清运。而大树被砍倒后遗留的硕大树根，鉴于目前黑石屯的工具局限，只好暂时放任。

    最后，种子库被打开，牛大伯再次出手，黄豆、玉米等作物还算熟悉，可几种从未见过的作物，还得他自己做模范。

    每一粒种子、每一场灌溉，都在所有人的眼底深印。这刻，亲自示范的牛大伯也被这份莫名的庄严感染，收起了平时的洒脱嬉戏。

    他明白，对这些土生土民而言，他的一言一行并非普普通通，而是一次庄重的传承，一次延续在这片山林之中、让生活更美好的传承。

    在这样庄严肃穆的气氛里，牛大伯的动作有些许僵硬，主要是担心在这个关键时刻，万一出了岔子会十分尴尬。

    万一他在演示中无意捏了鼻屎，这些乡亲照搬不误，在今后耕地至此阶段总效仿这一举动，那画面肯定“美好”……

    ……

    作物种下去后，除了定期浇水、除草，肥料亦至关重要。在现代社会，少数农场依赖高效肥料喂养了亿万人口。而对于这片林间田野，同样的道理也在发挥效用。